一點儒家浩然正氣已至。

法家聖人李白白手中那柄原本意圖劈開魏頡頭顱的神劍陰爐瞬間就被那縷瑩綠色氣機擊中,刃身猛然一蕩,險些就要脫手而飛。

只見一名被翡翠般瑩潔綠色裹挾著的男子自白茫茫的氣數罩上方翩然落地,來到地面上後眾人定睛看去,那渾身煥發綠光的男子頭戴高冠,穿長衫,系博帶,腰背挺拔,容貌頗為清修俊美,如同上古畫卷中的人物。少女許靈霜遙遙看著,但覺得此人之英姿蓋世,足可與那位獨佔天罡境劍修八斗風流的照雪劍仙風流相媲美。

如此外表相貌,與衣著質樸無華、相貌醜陋不堪的法聖李白白一相對比,更襯托突顯得前者那份世間少有的君子風貌。

那名身姿高挑、高冠博帶的男子腳觸地面後,抬手輕輕一揮,一股瑩綠色的氣機飄飄蕩蕩掠向了魏頡,很快將身穿孔雀藍綢緞襖子的劍修年輕人的身子都籠罩了起來,魏頡得到此等匪夷所思的浩然正氣,再也無懼上方持續不斷墜落而下的“氣數劍雨”,原本彎得直不起來的腰板總算又能挺立起來,一把拔出了紮在後背上的兩柄名為厚善、重罰的紅黃雙色細小飛劍,將兩柄劍都揣進了自己兜裡,待體內紊亂混濁的陰陽二氣平復穩定了下來,一鼓作氣將飛針對諸多重要竅穴造成的封閉影響也徹底衝破,令本命真氣再次可在大周天內運轉流淌自如,半分淤堵桎梏也無。

這時候那名如同及時雨一般仗義出手的男子隱去了周身縈繞著的瑩綠彩潔的氣息,露出較為真實確切的容貌後,魏頡終於將其面部五官看得一清二楚,登時震驚得雙目溜圓,失聲叫道:“穎,穎川兄?是你麼?!”

那名雖然已經沒有滿身綠光,但依舊氣場超群的男子笑容可掬,他微微點了點頭,用醇厚且富有磁性的嗓音打招呼道:“魏老弟,許久不見了呀!”

這名外貌和衣著都極具儒家學士風範的男子正是那日魏頡在玎州秦淮城黃鶴樓之上碰到那名酒後酩酊唸詩的落魄儒士孟鈺孟穎川。那一晚,在孔廟大成殿內,儒家至聖先師孔子元神寂滅之前將留存了千年的儒家氣數盡數歸入了孟鈺的體內,而今的孟穎川已逐漸記憶起了前世亞聖的種種往事,已順利將天下九成浩然氣收納為己用了。

“穎川兄,你……”

在魏頡的腦海印象中,孟穎川還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爬區區一座黃鶴樓都要氣喘吁吁額頭冒汗的文弱書生,這才短短几個月不見,居然就變成這副翻天覆地的樣子了,魏姓年輕人試探性的開口問道:“你怎的變成這副模樣了?”

“此事說來話長,一會兒我們再花時間慢慢細聊。”儒衣加身的孟穎川扭過了頭,“眼下耽誤之急是先解決掉這個法家當世聖人。”

此時此刻的李白白眼神炙熱,如飢殘若渴的山野餓狼盯著一頭肥美羔羊一般死死的注視著氣數沖天的孟鈺。

李白白的先祖李嗣李冠眾不僅是法家最早的創始初祖,更是千年前集結墨、兵、陰陽合力打碎儒聖孔子肉身的四名聖人之一。商國丞相李嗣壽終正寢後,他的子嗣香火千年傳承,到李白白這裡,已是第三百六十多代了。自秦朝滅亡漢朝建立以來,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諸多文化教派學說裡面,當屬儒家的地位愈來愈高,隨著歷史長河數百年的沖洗變遷,推崇一切斷於法的法家越來越不受中原帝王的垂青,再難復往日的輝煌,法家的傳人也逐漸放棄了對孔聖殘餘元神的追殺,大約在四百年前,天下就已無一名試圖探尋儒聖氣數蹤跡的法家弟子了。而李白白身為法家至聖李冠眾的嫡系後代,對千年前先祖所做之事自然知悉,但因當今天下儒家浩然氣甚是匱乏,儒者盡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是以他對傳說中的“孔聖遺魂”之事並不如何在意。

既然大禹王朝信奉以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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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科舉治國,法家理論再無施展的空間,那一心想要施展抱負的李白白也便自甘墮落的選擇去給西域妲喇國國君糜屋吉當參謀國師,他身為一代本該飽受世人敬仰的“聖人”,甘願做一條供人隨意使喚的狗漢奸,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憑藉自己的力量復興法家學派,令中原大地遍佈法學。

為了心中的那份光宗耀祖、名揚千古的終極美好理想,他忍下一時的屈辱,在妲喇國國君糜屋吉的收養下刻苦修煉。本就已是世間罕有的頂尖練氣士的李白白而今仍是練得極苦,一日不歇,一時不歇,一刻不歇。只要能夠變強,這名法家聖人差不多什麼都願意做。也就是他願意在“四國東征”大戰開始前跟隨黃眉幫幫主黃敦倫前來峨眉山腳下截殺肝膽盟眾人的原因了。

而此時,一份巨大的絕佳機緣如餡餅一般從天而降。也不知是老天爺垂憐他李白白苦心孤詣、滿懷虔誠,還是法家祖師爺爺李冠眾靈感顯聖,竟讓他在這兒遇到了先輩前人追尋千年而不得的儒家真聖!那“傢伙”一人的氣數就比全天下儒家氣數的總和還要多得多得多!

也就是說,只要能夠殺了眼前這個人模狗樣的傢伙,吸走其身上的儒家氣數並化入法家修為之中,李白白篤定自己的境界造化必然會一日千里,直接成為千古第一的傳奇練氣士,勝過自己的祖先李嗣李冠眾!

法家練氣士李白白麵對“儒家亞聖”孟鈺,便如同老饕面對一塊肥得流油的羔羊肉塊兒,實在垂涎三尺!

他原本是打算一劍斬殺那個穿藍色襖子的年輕人並奪走其手中的青霜劍的,誰知如今儒聖降世,一份前所未有的博大機緣就擺在了眼前,那可真是丟了芝麻,撿了西瓜……不,西瓜芝麻他全部都要!等幹掉了這個該死的儒家聖人,再去搶奪那柄青霜劍,屆時他李白白同時坐擁天下兩大神劍,以及法家和儒家雙教氣數,真正天下無敵!

恰如饕餮般嘴饞法聖李白白身上那件靛藍色的衣物飄忽震盪,體內磅礴氣息瞬間轉過無數個經絡大周天,意氣驟然攀升至了此生的頂點!該地林子上空的那面純白氣數大罩在那一刻往裡壓縮了極多範圍,罩內除了李白白、黃敦倫、黃眉幫眾人、魏頡以及那位亞聖孟穎川以外,其餘人都感到有人死死箍厄住了自己的咽喉,產生了很明顯的呼吸困難的徵兆。

天下有無數習武修士,儒釋道墨法兵六教練氣士無疑是其中極為特殊的存在,只因六教聖人能夠得天獨厚地享受六教特有的氣數,化氣數為己身的修為,聖人得創教者機緣傳承,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佔得一教中最多的氣數。聖人練氣士極具侵吞天地氣數的強大能力,一教信徒越多,香火越旺盛,該教聖人的修為便會隨之越強,甚至可以實現許多其他同境界的武夫修士無法做到的事情,比如動動手指頭以氣機殺人這種乍一聽堪稱荒誕的可怕事情。

就在眾人幾乎快要被氣機鎖得無法呼吸之際,儒家亞聖轉世的孟鈺雙掌迅速對準天空,將體內浩瀚無倫的瑩綠色儒家正氣推送而出,正義凜然的氣機以驚為天人的氣勢摧開擠爛了那面純白色的大罩,茫茫氣機剎那間便蕩然無存,罩內受到窒息而無法自如戰鬥調氣的眾人終於成功擺脫了氣數的壓勝。

法家氣數固然連綿千年不絕,但那“蒼天之下、人煙遍及之處皆有”的儒家氣數卻又該是怎麼樣的不可匹敵呢?

命運坎坷但又不甘於平庸的法家聖人李白白趁此良機,果然將一股洶湧至極的氣浪自陰爐劍尖轟向了那名寬衣博帶、衣冠楚楚的同為聖人的孟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