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美。

世人都知楚瀚楚老將軍家中的兒媳婦是個偷男兒偷到真正無法無天的傳說中的“兩腿香爐”,為何名為兩腿香爐?只因香爐這一物事極為多孔,且誰都可插毫無忌諱,故此用以比喻不守貞潔的那些浪蕩女子再合適不過,堪稱神妙。但有一點須知悉,再嫵媚多情、性子再開放的“香爐”也都是需要建立在出塵的美貌與絕好的身材之上的,醜人縱有心也無力,而在這兩方面,這名魚姓嬌豔女子就做得極好,美貌、身材一人通通獨攬,實在貪心得緊。

身材絕佳、容貌極美,從頭到腳每一處吸引男人的寶貴地方都完全可用“傾國傾城”這一四字成語來充分形容,人間尤物也不過如此,就算那位號稱“天下第一花魁”竇妙竇花魁與之相比,也決計勝不了太多樣貌姿色。

除了身段容顏以外,此女子還擁有一對極其清澈如泓的碩大眼眸,眼含星辰,這樣明亮剔透恍若鑽石寶物的乾淨眼睛,魏頡這輩子只在卜倩、許靈霜、姬小小這樣的天真少女身上有看到過。

顯得頗為迥異而格格不入的是,大傻子楚涿的妻子,也就是那名穿著睡袍從屋裡慢悠悠走出來的女子雖眼眸異常清亮,她面部的表情卻甚為趾高氣昂,一副目中無人的囂張做派,用尖尖的下巴揚起來看人,就好像這一家之主其實根本就是她,而非那位老將軍楚瀚一樣。

“魚兒,你怎麼睡到這個點才起啊?”鬚髮俱摻滿濃濃銀絲的燕鳴關守將楚瀚略有不滿的指責吩咐道,“快些換身衣裳去。”

那姓魚的睡袍絕美女子頓時擰起了出水芙蓉般的美豔眉頭,有著人間尤物般極品長相的她快速抬了抬薄薄眼皮,繼而高聲叫嚷道:“到底是讓我去燒菜還是換衣服啊?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的,還有沒有個準啊?”

楚老將軍飛速瞥了坐在身邊的賓客魏頡一眼,轉而肅聲對著毫不懂禮貌的自家兒媳婦道:“哎,你這……先去換身像樣點的衣服,然後再去炒兩個菜嘛,這兩件事情又不衝突的。”

那名傾國傾城的女子狠狠翻了個沖天的白眼,招了招手,撇嘴不屑的小聲嘀咕道:“知道了,一天天也沒個清淨的……”說著便又折回裡屋心不甘情不願的換衣服去了。

而魏頡、許靈霜還有楚瀚之子楚涿則跟著老將軍在家中的那張尋常木材製成的客桌旁坐定了。這才剛坐下來還沒多久,性格潑辣火爆如椒鹽烹煮的魚氏的尖銳聲音便又從廚房裡面突然響了起來:“喂,阿涿,你過來給我打下手。”

穿著單薄馬褂的重瞳肌肉巨漢楚涿聽得最最心愛的老婆在呼喚自己,二話不說就從位子上猛然站起,往廚房那邊匆匆趕去了。又過了一會兒,魚氏女子再度相當沒禮貌、沒規矩、沒教養的連天叫喚了自己的公公:“哎哎哎,老瀚,這魚它亂蹦噠,你快過來幫忙把這上頭的鱗給颳了!”

家門不幸的守關老將軍楚瀚朝著魏、許二人抿嘴苦笑了一下,無可奈何的脫去了身上的那件輕質甲冑,將之隨手放在了位子上,然後就邁步走入了廚房之中,給惹不起的兒媳婦打起了下手。

耗費了不少時光,楚瀚楚涿父子以及楚涿之妻魚氏三個人總算忙手忙腳的燒成了四個葷素搭配的小菜還有一大盤紅燒鯉魚,老將軍一手捧著一大鍋米飯,另一手端著那盤色澤算得上不錯的多肉鯉魚,楚涿和他妻子則各自拿著兩個葷素盤子從裡屋來到了待客的客廳,總算是開飯了。

眾人開始就餐,彷彿徹底忘卻了適才發生的種種不愉快之事,都紛紛享用起了這頓並不如何豐盛美滿的簡易午餐。魏頡和許靈霜二人行走江湖數月,本就不甚挑食忌口,日常伙食都挺普通,只消能下得了口、吞得進肚子裡去的東西就行,絕不會因為這頓粗茶淡飯而產生絲毫的不滿情緒,反而都吃得蠻津津有味。用餐之間年邁老將軍頻繁的給兒子以及魏、許二名遠道而來的客人夾菜添湯,畢竟菜系實在是不咋地,也就只好在待客的禮節上面多下點功夫了,被天子委派遣任至此地當守將的楚老將軍忽然開口詢問道:“正氣啊,不知你此番來這燕鳴關所為何事?”

“伯父直接喊我‘頡兒’就好,”魏頡十分恭敬的笑著回應道,“晚輩有幸得某位武林高人指點,得知自己的心境有些問題,故此下定決心,打算前往天燭國殺些該死的胡人蠻子以打磨心境、增強血性。”

楚瀚楚老將軍眼中登時放出激越的光芒,花白鬍子一大把的他異常振奮的道:“好哇頡兒,入蠻荒之地的敵國手刃賊子,以強化心境,增長大好男兒的血氣……行,魄力夠足!不愧是狼煞大將軍魏魁的兒子啊!”

魏頡較為自謙的溫言低眉道:“伯父過分誇讚晚輩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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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分不過分,想不到頡兒年紀輕輕……”鬱郁而不得志的落魄將軍楚瀚話剛說到一半,聲音便被一陣哐啷哐啷的煩人打鐵聲音打斷了,那股聲音之噪雜刺耳,無論是誰聽了都會大感不適,好心情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在敲什麼東西?”魏頡略有些疑惑的發問道。

耳中滿是這種震耳欲聾的金屬碰打撞擊之聲,震動之巨甚至搞得整間小屋子都微微晃動起來,楚老將軍往天花板上敲了一眼,然後尷尬的笑了一笑,淡淡的說道:“我家隔壁的那戶鄰居是個鐵匠,這大白天的哐哐哐打鐵,著實吵鬧得緊,頡兒見諒見諒。”

魏頡淡然一笑,表示無妨,都是賺錢討生活的,這年頭誰也不容易,能體諒能體諒,隨後又低頭吃起了桌上的新鮮飯菜。吧唧吧唧嚼個不停,然而那股“吧唧嘴”的粗魯口音也被金屬聲音近乎完全覆蓋,聽不到半分,足可見那陣所謂的“打鐵之聲”有多麼響亮高昂,多麼影響人的正常生活,也不知道楚瀚老將軍一家平時都是怎麼生活在此處的,這一天天被煩得腦殼裡爆出汁水來,住上沒幾個月恐怕就要精神失常變成一個失了智的瘋子了罷!

“阿涿!我跟你講過多少次了,魚骨頭吐到桌子上面就行了,你幹什麼又把骨頭弄到地上去了?!”換了身乾淨得體衣裳的魚姓女子瞪大眼睛毫不容情的衝邊上的那名魁梧彪形巨漢怒斥道,“給我都撿起來!”

紫髯碧眼的重瞳子楚涿被媳婦兒如此狂吼訓斥,唯唯諾諾的點頭稱是,彎下腰去將那些細小的魚刺骨頭根根撿了起來,都重新放在了木頭桌面上。

“一看到你這傢伙就火大,本來不是吃得好好的?你非要幹這種噁心人的事,給我搞得一點兒食慾都沒有了!”潑婦魚氏仍是得理不饒人,“你要是再這樣,下次就別跑來桌上吃了,拿個小板凳,蹲到廚房裡面吃去!”

“對,對不,不起。”生就一副駭人龍相的魁岸巨漢楚涿此時此刻恰如同犯了錯的幼稚小孩一樣,認錯態度極為誠懇的小聲道:“下,下次不,不會了。”

儼然有著“一家之主”做派氣態的美婦人魚氏又朝自己的無能丈夫翻了個白眼,用那隻精緻的鼻子“哼”出了一口氣,再度自顧自的提筷子就夾起了飯菜,不去理會自己那個被世人嘲諷為“楚傻子”的傻大個丈夫。吃飯的時候看見這種糟心的鄙陋傢伙,實在是大大影響食慾和胃口,眼不見心為淨,就算盯著只臭蟲瞧都好過去看一個臭名遠播的著名大傻子,楚涿這個傢伙在中原人的眼中比一隻過街老鼠還要不堪低賤。

同樣圍坐在桌子旁邊的魏頡心下極是迷惑費解,心道:“楚涿生性愚蠢未開半分心智,所以會對自己的妻子那般恐懼害怕倒也還能夠理解,只是為何楚老將軍也要對自家兒媳這般放縱不管,任由她無法無天、唯我獨尊?”

扭頭去看,果見燕鳴關老將正陰沉著臉,面色可謂相當的難看,顯然是對兒媳婦的那般無禮的野蠻行徑心懷絕大程度的不滿,滿腔怒火僅是壓抑著沒有往外噴薄洩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