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有綠色絨襖的小丫頭抱過酒罈,臉頰酒窩凹下,秀臉含笑,頗為得意的說道:“是蘿蔔酒,我自家用白蘿蔔釀出來的,好喝吧!”

蘿蔔。

小蘿蔔。

年輕劍客魏頡心頭一動,又不禁想起了那個綠衣羊角辮少女卜倩,綽號“小蘿蔔”的她也和眼前這個小姑娘一樣,可可愛愛,天真爛漫,如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一塊玲瓏無瑕的寶石,那麼珍貴,那麼美好。

魏頡心情又變得有些低落,兀自嘆了口氣,盯著那堆篝火出神。

綠襖小丫頭見他發愣,有些不解,歪了歪頭,忍不住開口問道:“大哥哥,你愣什麼呀?”

魏頡被這三個敏感的字震得身子一抖,連忙轉過頭,擺手道:“沒事沒事,我沒事,你……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想也不想就爽快答道:“我姓許。”

魏頡皺了皺眉,又想起一位已然離去了的故人,苦笑道:“許……許什麼?”

許姓少女嘻嘻一笑,露出酒窩,然後匆匆站起身跑到旁邊不遠處,又快步跑了回來。

她手裡掬了一捧雪,深吸一口氣,用力撥出氣息,手心裡的積雪瞬間飛出,飄飄悠悠,若白蓮初放,若春季柳絮,若三月梨花。

“我姓許,全名叫許吹,吹氣的‘吹’。”

酒窩少女咧嘴笑道,“那你呢,你叫做什麼呀?”

魏頡深知自己身份不詳,不願以真名示人,想起了楊春那本《六月飛雪集》裡的一句“為嫌詩少幽燕氣,故向北天馬蹄疾”,於是微微一笑,說道:“我姓魏,叫魏北幽,你呢,喊我‘北幽哥哥’就行了。”

“好,北幽哥哥,那你喊我許吹妹妹?”

“不好聽,嗯……我給你起個暱稱吧,讓我想想。”

魏頡思量一會兒,“你臉上那對酒窩怪好看的,不如我就叫你‘小酒窩’,可以不?”

“可以呀,聽起來還蠻不錯!”

許吹對自己這個新暱稱表示十分滿意,開心而笑,臉上再現酒窩。

二人開開心心啃食兔肉,飲蘿蔔甜酒,享陶然自由,快活怡情,爽口舒暢。

待肉盡酒空,魏頡打個了飽嗝,道了句“多謝款待”,想了想,又道:“小酒窩啊,你請我喝了我吃了肉,說吧,想要什麼,有什麼是我能幫到你的?儘管提出來便是。”

綠襖少女許吹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喜滋滋的提議道:“那,北幽哥哥,你帶我騎一騎那匹紅馬吧!”

說著伸出一根玉蔥手指,指了指停在邊上的那匹紅毛烈烈的赤焰火龍駒。

魏頡爽快答應,笑著拍胸脯痛快道:“這有何難?過來,抱你上馬!”

紅綢年輕人一把將小丫頭許吹抱起,然後施展輕功造化,掠身上了赤驥後背的馬鞍。

綠襖少女已滿臉緋紅,不知是醉酒,還是羞澀。

魏頡坐在許吹的身後,雙手拉著馬韁,又回憶起了曾經和綠衣小丫頭卜倩,以及紅綢少女許靈霜一同行跡江湖的生活,胸中情緒亢奮,腦子裡不由得又想起了楊春詩歌集裡的一篇詞,豪氣大發,把篇內原詞稍加修改以後,雖改得不倫不類,但卻也朗朗上口,他震聲唸誦起來:

“雪滿地,狡兔已烹,喚君來飲蘿蔔酒,酒至酣處紅映面,人如桃花;天為簾,大地為床,飽腹臥倒白金墊,朦朧仰看星滿天,璀璨無邊;西風烈,穿絨披襖,手抓梨花吹作絮,翻身上馬劍指北,少年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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