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強挽鷹弓如滿月(第2/3頁)
章節報錯
如今已是天狼府長官的他,不止一次做夢夢見,自己成為了與那北庭諸葛女帝平起平坐的南院大王,手下們稱呼自己的時候,不再喊自己為什麼慕容大人,而是慕容「大王」!
晚冬時節的這一天,天狼府持節令給自己的兩個兒子慶祝三十歲的生日,於碎肉城城中心的府內大擺宴席,廣邀城裡富豪權貴和上流人士來家裡吃席,宴會之上杯盞交錯、觥籌相迎,等大家夥兒都吃喝得差不多了,便到了開展那項具有儀式性的有趣活動了。
天燭國人最最尊崇信仰的神獸為燭龍,所謂龍蒙族,即是天下不令燭龍蒙羞之民族,不令燭龍蒙羞,寓意就是陸地之上除了龍之一類,沒有能讓龍蒙族人感到恐怖畏懼的生物了。
龍蒙族人又被稱之為「馬背上的民族」,自打出生起,就可騎馬打獵、牧牛放羊,甚至還可搏殺野獸、彎弓射大雕。
天狼府比較靠近全國版圖南面,並沒有那麼多遼闊無垠的水土草場,故沒辦法表演那種千里奔襲的灑脫馬球或馬獵專案,但少鹹山地勢巍峨高聳,天高地闊,這等天時地利人和都具備的絕佳妙地,若不弄幾隻大雕來射著玩玩,那豈不是太過浪費了?
於是「射鵰」這件事,就很好理解的成為了碎肉城長官生平特別喜好的一件趣事,或者說是開辦某些事情前必須舉行的那麼一個吉祥儀式。
類似於中原百姓們,用豬頭以及牛羊肉來祭祀老天,祈禱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每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天狼府慕容家族總會在山上舉辦這麼一場「射鵰大會」。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射鵰所選地址是位於少鹹山最高處的那座青銅峰,於那處魏魁兵解喪命的場所舉辦盛會,意義非同尋常,能讓每一位登臨巔峰的天燭人士,多增加一份獨一無二的英雄氣概和豪俠血性,整個人的精神底蘊得到提高與昇華。
慕容擊築希望登頂青銅峰的龍蒙族人都能心知肚明,清楚明白的知道,三年前,大禹王朝傳奇武將魏魁魏將軍就是轟轟烈烈的死在了這裡,而如今,你們可以腳踏實地站在這裡,比那個狼狽逃竄五百里的耶律巫沉風光百倍千倍萬倍的站在這裡,這是一件無比光榮,無比值得驕傲的事情,狼煞已亡,此地唯有我龍蒙子弟。
中原人,如豬如狗,和糞坑裡低賤的畜生沒什麼分別。
而我們龍蒙族人,是高高在上如同雄鷹一般強大的民族,是命中註定要掌控擁有這片土地的民族,管你什麼狼煞大將軍,什麼無敵魏家軍,你們這些南朝賤種,死後連埋屍的墳塋都不配有一座,只配銷骨黃土,永永遠遠被我們踩踏在腳下,被我們龍蒙族人視作鄙夷可笑之徒,生生世世唾棄侮辱,萬代不得翻身!
今天我們既然可以毫無壓力的踩在這座少鹹山青銅峰上,那麼等到明天,我們就可以踏遍中原大地的每一寸土壤,把那大禹王朝疆界內部的每一箇中原人通通都抓過來,當做我們的奴隸來圈養來消遣來踐踏,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放心吧,這一天終會到來的。
慕容擊築對此深信不疑。
少鹹山青銅峰之上,有不下三千名精銳士兵鎮守駐紮,刀鋒金戈如林,鐵甲披覆似海,威嚴雄霸。
峰頭群豪滿盈,來參觀大會者無一不是富賈豪紳或是城內上流人物,賓客齊聚此間巔峰大岡,只為一睹天狼七傑箭射大雕。
那座提前遣人搭置好的高臺上方,立了個身高八尺的魁梧男子,此人錦帽貂裘,衣著打扮甚是雍容華貴,氣態高貴顯是長期享受著養尊處優的生活,高人不知多少等。
從他臉上那副睥睨眾生、唯我獨尊的傲氣表情,就足可以判斷出這名八尺男兒正是堂堂碎肉城城主,天狼府持節令長官慕容擊築。
尋常人物怎可能擁有他的那種,更古至今無所懼的超脫氣質?
慕容擊築穩穩立於高臺,一隻手負在自己的背後,姿態優哉遊哉,閒適且放鬆,另一隻手則牽著兩根長長的繩子,繩子的末端套在一男一女兩……人的脖子上。
那對男女皆身著淡藍色袍子,年紀都不大,臉上、背上、脖子上、胳膊上盡是新鮮傷痕,猙獰不堪,一看就知所受苦難極多。
就在數日之前,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男女,好巧不巧在少鹹山裡撞見了野外出行打獵的慕容擊築,遇到也就罷了,這對膽大妄為又愚蠢輕佻的年輕情侶,面對地位崇高的天狼府持節令,居然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敬畏之意,不講規矩、不懂禮數到了極點,口中揚言「對付你們這些狼蠻子用不著守禮懂規矩」,甚至在被數落訓斥了一番後,大著膽子把佩劍拔了出來,自劍尖倏然刺出了幾股極寒的寒霜真氣,妄圖對天狼府慕容大人不利。
那會兒大長官慕容擊築的身邊,正好有慕容毅和慕容洱兩個兒子作陪守護,安全決計用不著擔心,還未等長子慕容毅出手,次子慕容洱就已飛身衝奔上去,毫不留情,砰砰幾拳遞出,將那對藍袍男女給打得昏厥過去,手中劍也跟著掉落在了地上,白眼一翻,人事不省。
後來再經過一番慘無人道的嚴刑拷打,順利逼出了那對劍修男女的真實名姓,男的叫做楊蓋之,女的名叫冷龍女,兩人原是中原冷家劍宗的兩個叛徒,為了躲避宗門的萬里追殺,不得已才輾轉流竄,逃到了北方天燭國,想尋求一方安身之地。
本來必死無疑的兩個人,在慕容毅說出一句話後僥倖存活了下來,那名天狼府長官長子僅是說了一句:「若將南朝江湖人士當做豬狗一樣來飼養,那不就等同於是對整座中原武林的蔑視與羞辱嗎?」
慕容擊築覺得大兒子說的非常有道理,於是便大發慈悲心腸,饒了那對藍袍情侶的性命,先是廢去兩者一身武藝根骨,再用狗鏈項圈緊緊套住了兩人的脖子,讓他們萬分屈辱的變成了兩條賤「狗」。
牽著兩條「人犬」,兩鬢已然有些微霜發白的中年魁岸男子沉默無言,他舉頭望著南面方向,此時此刻,這位權傾一府的碎肉城城主心中正在想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