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落花踏盡遊何處(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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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雖一路緊趕慢,趕想盡一切辦法節約時間,卻還是沒能在天黑前趕上山去。既然天都已經黑透,那麼就無所謂了,反正手上有燈籠不至於要摸黑上山,魏頡對八駿圖名馬之一的赤驥非常信賴,篤定鞍背上的孕婦沈笛不至於會因顛簸失衡而不甚落下馬來,於是也便放寬心,手牽韁繩緩步而行,借大紅燈籠那份光亮,趕著山路。
半路上為了消愁解悶,魏頡和騎在赤馬背上的彩裙沈笛有一茬沒一茬的閒聊著,期間魏頡有問到沈笛作為淮南道暮雲劍派掌門林東昇的徒弟,劍術水平和修為境界究竟如何呢?
腹中懷胎的小女子沈笛略顯尷尬的猶豫了一會兒,在魏頡的追問下,方才不得已如實回答,說她其實拜入暮雲劍派連一年都還沒不到,正兒八經練功學劍的時日甚至不足三個月,其他時間都用來和明哥哥談戀愛了。
魏頡面帶微笑連連搖頭,衷心感慨有情飲水飽,原來女性為了追求愛情,當真是事事皆可拋啊!
後來兩人聊到了林明送給未婚妻的禮物,沈笛表示自己的修為那麼低下,拿著那柄品質極高的藍等劍胚轉玉盤,頗有“劍不配人”之嫌,連令之認主都做不到,若不是為了和明哥哥的佩劍溢清寒陰陽氣機鉤連,她才不願意整天帶著那麼一柄沒用的上品好劍走來走去,被人在背地裡說閒話,甚至暗中心生莫名覬覦之意呢。
她還說,明哥哥送她再貴重再稀有的禮物,都不如他送給自己的那一雙繡花小鞋,畢竟同為死物,前者冷冰冰的不存在感情都能說送就送,而後者,則是林明挑燈夜戰一針一線刺繡出來的心血,那是包含了對另一半愛的體溫的,兩者相差甚大,不可同日而語。
魏頡笑著調侃說差不多得了,再也不跟你聊了,你這人忒也不會聊天,張口閉口都是你的明哥哥,你這樣,讓我這種連伴侶都沒有的人聽著得多嫉妒、多酸吶!成心的吧你,擺明了就是想讓我羨慕死你們啊!
騎在馬鞍之上的彩裙姑娘沈笛頓時“嘎嘎”笑了起來,笑聲開朗活泛好似鵝叫,整具纖瘦身子都被笑得搖搖晃晃起來,好險沒從馬上摔墜下來。
終於算是勉強登上了少鹹山。
初入天狼府碎肉城的時候已是半夜,魏頡看來是剛才那陣當眾舞槍呈威風豪氣的勁頭還沒過,所以即便是到了這個點,仍是半分睏意都沒有,精神極度亢奮,甚至於說還想找個地方喝點。
畢竟這座名為“碎肉”的巨型軍鎮城池,對於這名姓魏的年輕人而言,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入城後的一路上,魏頡頭腦被各種關於過去的回憶強行充斥著,變得有些昏昏沉沉,連胸口都開始悶悶的,彷彿有一團棉花堵在了裡面,說不上來的滯澀,呼吸不暢,喘不透氣兒來。
去喝點酒吧。
既然這麼難受,喝一點,應該能好受一些吧,應該吧。
懷有身孕的年輕女子沈笛講真還是蠻想去睡覺的,但她看到自己的恩人那副要死不活的消沉模樣,知道他因為某種特殊原因心情相當不好,便又不忍心撇開離去,讓他孤零零一個人去喝悶酒,自己雖然有孕不能飲酒,但稍微作陪一下總還是可以的。
畢竟若沒有這位公子出手救助,自己恐怕就真的要活活餓死在那條易水河邊了。
在少鹹山碎肉城裡東拐西繞的逛了逛,一直牽著紅馬赤驥步行的魏頡有了意外之喜,他在某個沿街拐角處發現了一家即使深夜仍不閉門,且客流量著實不小的精緻酒肆。
那家街邊酒肆不僅門面裝修別具一格,就連木製招牌上寫著的那個名字,都起得頗有雅興格調,叫做“落花踏盡”。
很明顯,這屋子的名兒出自人間詩聖謝心然那首《少年行》裡的一句——“落花踏盡遊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