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扛槍(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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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未真正意義上過門,嫁入林家為妻,但彩裙女子沈笛也確實可以算作是名有夫之婦,且其還腹中懷有身孕,不多時便要為人妻為人母,有道是“男女授受不親”,出於避嫌這一目的,魏頡自己主動背上了不算特別沉重的行囊,然後大大方方將馬鞍處的舒坦位置,讓給了體弱易累的孕婦沈笛,自己則牽著韁繩,一路步行。
魏沈二人,一個馬下一個馬上,順著易水河逆流而上,往西北方向快速趕去,實在慢不得,當下已是晚間黃昏落暮,若是再耽擱上一段時光,天完全黑了,就不好渡河上山了,到那時沒地方住店留宿,一男一女在山裡摸黑行路,其中一個還是有未婚夫的孕婦,那可真是尷尬至了極點,光想想就讓人忍不住狂抓頭皮,腦殼發癢。
來到拒馬河的上游平緩地段,徒步而行的魏頡又破費了些許錢財,僱了船家,開船載著兩人一馬,駛過了那條曾有大禹太祖皇帝橫刀立馬、天下第一刺客作別知音摯友的著名長河易水。
來到河對岸後,依舊是魏頡負責辛辛苦苦牽馬,沈笛在鞍背上舒舒服服坐馬,興許是覺著年輕人魏頡這一路,有馬不能騎確乎有些可憐,尚未嫁入暮雲劍派林家的沈笛不止一次出言邀請,希望魏頡也能騎乘上來,和自己一前一後坐著也無甚麼不妥之處,用不著如此避諱忌憚,她不怎麼意那些事情的。
魏頡卻接二連三的直言拒絕,表示自己說了不坐那就是不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再勸都沒用。
男女同騎一馬,路途顛簸,難免會有些無法自控的肢體接觸,舉止行徑出現不當之舉,即便作為女性的沈笛毫不介懷,魏頡自己心裡也多多少少會有點膈應,只因這能讓他沒來由的開始回憶過去,想起那個愛穿石榴紅裙子,一曲唱罷可引群蝶飛繞的小丫頭許靈霜。
年輕人不同中年老年,滿身血氣會相對更加旺盛得多,而又恰好修持定力的本事有所不足欠缺,很容易就把控不住自己,出於種種熱浪情愫,做出些不計後果的乾柴烈火“胡來”之事,要不怎麼會有“年少輕狂”和“年輕氣盛”這兩個不怎麼好的成語說法呢?
昔日在那座人間仙境般的盈盈湖盈盈島上,是魏頡身不由己,白衣仙子沈腰主動纏綿,你情我願,這才有了那一場共赴巫山雲雨的幕簾歡愛,男女倒鳳顛鸞,不知天地為何物。
而在玎州彩菱城的滿月樓裡,和西湖南斗派掌門孟長生獨女孟幻發生關係,卻是魏頡太過年輕氣盛,被強烈慾念衝昏了頭腦,失去理智,自己先行一步提出來的交換條件,讓“大”女子孟幻用“肉體”來兌換一次免費殺人不還手的機會,這既是彼此雙向平等的交易合作,又是單方面的強買強賣,由不得買方不買或是賣方不賣,且概不賒賬,概不退款,買定便即離手。
這兩次難登大雅之堂,會被某些古板教條的老者唾罵作是“不知廉恥”的白日荒誕,前一次出現時,魏頡作為陷入了銷骨迷魂陣內的“弱勢群體”,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和爭鬥的餘地,其實只要稍微設身處地想想,就可以快速理解,被一個天下無敵的九階止境陸地塵仙死死壓在身下,五感幾乎喪失,腦海一片空白,唯有“性”之一事充斥大腦,如此絕險處境,試問這世上又有幾人能逃脫得了呢?
想必就算是堂堂定力絕強的三教聖人來了,面對盈盈仙子沈腰的猛烈進攻,都不一定能鎮定自如並全身而退,更別提魏頡一個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了,天性一經解放,哪便再也收不回來了。
那個讓人臉紅的事情發生時,魏頡青衫佩劍白馬瀟灑,孑然一身恣意闖天地,尚還不認識善唱滇戲的紅裙少女小霜兒。那會兒的他,就算再荒唐放肆十倍百倍甚至千倍,其實都無甚大的干係,自從父親魏魁戰死碎肉城後,這世間就再沒有誰說出來的教條規矩,是魏頡這個做晚輩的,必須要聽必須要遵守的了,男人走四方,無拘無束,且自逍遙沒人管。
然而第二次,在彩菱城滿月樓中的那番震動異常激烈的胡天胡地,熊熊烈火伴結冰乾柴,汪洋海中快活遊一遭,卻是切切實實被身處隔壁修習內功的小丫頭許靈霜給盡收耳中,自始至終都聽得那叫個一清二楚,點滴不漏,甚至連最後,魏頡給南斗派鎮派法寶酩酊改名為“醉臥美人膝”這件事都被許靈霜聽去了,就連哪怕半點兒羞於啟齒、惹人面紅的小秘密都沒能留下,兩人離徹徹底底的“坦誠”相待,不過是僅隔了薄薄的那麼一層酒樓牆壁而已。
所以那日在燕鳴關城頭之下,當紅裙少女許靈霜終於願意戳破了那一層窗戶紙,開啟天窗說亮話,告知魏頡其實自己什麼都已知道,只是故意裝得不知道的時候,年輕劍修魏頡整個人便當場化成一具石膏雕塑,呆若木雞,被言語震驚得頭腦嗡鳴不止,不清楚究竟該如何自處、如何出言回應,無地自容到恨不得一劍劈出條能塞人的地縫鑽進去,好避一避那個朱丹裙小丫頭質問別人時,那雙咄咄逼人、不依不饒的含淚美瞳。
那層所謂的“窗戶紙”一旦被捅破,那麼就算許靈霜自己不主動離開魏頡,魏頡也沒有顏面和資格繼續待在小霜兒的身邊了。
更何況他是在明知道許靈霜喜歡自己的前提條件下,居然還恬不知恥的打算直接破關入天燭國,去北方各地尋找卜倩。
這個世上,有哪個自尊自愛的女孩子,能接受得了自己喜歡的男人,帶著自己,當著自己的面,跑去見別的女人,和別的女人親熱?
魏頡自然也不曉得無涯真人徐行曾在漆竹林裡給過許靈霜一句有用的“道理”,那就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這句出自徐行《南華真經》裡的道門真理,極其適用於青年魏頡和少女許靈霜之間的扭捏關係。
魏頡從頭到尾都沒有喜歡過結伴而行的許靈霜,即便如此,魏頡在長江船頭的烤魚篝火旁,仍是忍不住想要湊近親吻小霜兒的情致衝動,而未經人事的許靈霜也完全未做抗拒,如果沒有被封印長江百年的江河鬼神俞肥突然冒頭打斷,那麼懵懵懂懂的朱丹裙少女必然已經半推半就,將自己的美好初吻貢獻出去了。
那樣的話,等需要割捨掉這段感情的時候,只會更痛苦、更難受、更難以自拔,以致陷入更恐怖更要命的深淵漩渦之中,萬劫不復。
兩人的關係與其再這麼不清不楚的互相糾纏下去,還不如當斷立斷,在犯下更巨大且難以彌補的錯誤之前,直接給它斷個乾淨,就此扭頭別過,天涯不見,相忘於江湖。
燕鳴關別離少女許靈霜後,弱冠年輕人魏頡的整體精神狀態無疑低落消沉了甚多,少了一個平日裡說話聊天的夥伴這還只是最次要的,魏頡難受懊悔的主要點在於,他發現自己這個王八蛋竟然是因為過於“風流”,不夠尊重女性,不夠潔身自好,才會導致將最好最乖最善良最需要依賴的小霜兒給失去了的。
有些人或事,擁有的時候你絕不會珍惜,唯有等到它徹底沒有了,離開你的世界了,那份追悔莫及的懊喪情感才會若潮水般洶湧而至,而那時註定將回天乏力,除了一個人默默消化苦楚以外,貌似壓根就找不到輕鬆解脫之法。
感情上的苦難,不弱於世間的一切苦難。
所以,為了不再發生“小霜兒落淚離去”,這樣悽苦無狀的人間悲劇,血氣方剛的小夥子魏頡決定至少這一年內,不和自己不喜歡、不願負責的女人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哪怕碰一下這種無傷大雅的事情,都要儘可能的避免!
既然之前已在長公主山巽風宮裡當過道士了,那現如今,不妨再自發性的當一回“和尚”。
別的不說,就倆字兒——“禁慾”!
一路往西北趕去,望山跑死馬,此地距離少鹹山其實距離不小,路途中,魏頡果真沒有躍身上馬,於馬下牽繩行走,和有夫之婦沈笛保持著半臂的安全範圍。
黃昏傍晚,天光尚還沒有完全散去。
天狼府少鹹山腳下的那片鬧市卻已是燈火闌珊,通明似白晝。
北方蠻族龍蒙在各種民風特點上面,均與南面中原大禹王朝的老百姓有著不小的差別,出入顯著,具體表現在衣食住行等等諸多方面,比如說市集的階級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