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有八大極富雅興之事,琴棋書畫詩酒花茶,其中排在前四位的便是琴棋書畫這四件趣事。

善琴者通達從容,善棋者籌謀睿智,善書者至情至性,善畫者至善至美,四大雅事俱有其陶冶情操、改善志趣之專屬的獨到用途,無有高下之分,唯有取向之別。

在中原武林江南道領域,早年間就橫空出世了四名亦正亦邪的江湖狷傲遊士,這四人生平並無其他甚麼愛好,唯獨最最酷愛琴棋書畫四件富有雅量趣性的妙事,因生活行跡於長江以南一帶,故他們往外都宣揚自稱是“江南四藝”,意為“江南道里四大藝術能人”。

四大“能人”分別喜好彈琴、圍棋、書法以及丹青四事,且每一人在各自喜歡那件事情上面均有超拔不俗的天賦造詣與刻苦鑽研的後天努力。有些人不是生下來就會幹某件事情,而是命中註定這輩子非要做這件事不可,誰也攔不住,乃命數促使推就,既是偶然又是必然。

四人中十分擅長描繪圖畫的喚作陶榮華,自封綽號“逸氣公子”,修為境界和內功底蘊在四人之中墊底,以愛好為自家武器命名,佩劍叫“丹青劍”,武學名喚作“縱橫劍法”,出手以後必有劍氣縱橫交錯,如網鋪張織,天羅地網,就叫面前的敵人應接不暇。

四兄弟中排行老三的叫作周祥風,名號和四弟一樣,也帶“公子”二字,名叫“聲跡公子”,一柄刃身如墨般濃重的鋒銳揮毫劍,使開那套潑墨劍法後,劍招有若傾盆破灑墨水,著實勢不可擋,一盆黑墨傾灑過來,誰人能保證不沾染半分?

地位僅次於四藝老大的人名為李欒,自起封號“星原公子”,持黑白雙劍,恰若圍棋棋盤之上的黑白雙子,陰陽烏鷺劍巧妙施展詭譎莫測的百子劍法,一劍之中彷彿就蘊含有成百上千種奇幻變數,招數之妙絕,堪稱驚為天人、匪夷所思。

四人之首者複姓歐陽,單名一個舟字,綽號“南風公子”,又號“琴仙”,素來以一架珍貴無比、價值甚高的古樸焦尾琴作為摧敵破陣的強悍武器,會耍一套名為“琴風亂刃”的巔峰武學技巧,在江南西湖一帶算是扛把子般的存在,不論是境界還是內功亦或是功法殺力,歐陽老大在四人中都屬最強,這個“大哥”當得名副其實,其他三個心服口服。

以琴仙歐陽舟為首的“琴棋書畫”四人在中原江南道有著極為響亮霸道,堪稱振聾發聵的高聳地位,這四個正邪難辨的修士面對比自己厲害的敵人時從來不會有所畏懼退縮,敵戰比自己還要弱小的敵人時則不會因為敵人不夠強而有任何鄙夷輕賤,對之有所羞辱怠慢的自負舉動更是不可能發生,也不存在鬆懈放水,無論敵人是誰,只要讓四人對上了,那麼他們就註定會傾盡全力與之廝殺拼鬥,一較高下一決生死。

四大江南“藝術家”還經常性越俎代庖,打著替天行道的口號由頭,幫朝廷官府去“辦事”,專程對付打壓那些罪惡不小且犯下冤情孽債的地方惡霸或是欺男霸女的邪派官員,一出手那就非要鬧出個雞飛狗跳、地動山搖不可,絕不存在甚麼“息事寧人”的狗屁道理,至於想花錢收買江南四藝,來個“花錢消災”那就更加是異想天開痴人說夢了。四藝從來都不缺錢花,只因在江南道極少有商家有膽子收他們的錢,就像劍俠上官白檀過往時日去店鋪裡買東西,只要被人給認出來了,那必然就能輕輕鬆鬆免單,不用掏什麼銀子,江南四藝也差不多是這個狀況,只不過他們靠的並非上官白檀那份人盡皆知的英雄事蹟可以不花錢,而是憑藉那個到底遠播流傳的“惡名”來節省非必要的錢財。

在江南,有些家長會對止不住啼哭鬧騰的家中小兒威脅道:“再哭!再哭我去把江南四怪給你找來了!”孩童聽罷後立時便會抿緊嘴巴止住哭泣,戰戰兢兢噤若寒蟬,小小的身子害怕得一抖一抖的,顯是對那四個江湖怪胎甚為恐懼畏縮,唯恐長輩當真把那等江湖煞星給帶到家裡面來,那可真是比引狼入室還要慘酷十倍百倍的悲哀之事了。

這四人平日裡辦事一貫就是無法無天,渾不知王朝律法為何物,有道是“俠以武亂禁”,這四人雖稱不上什麼俠,但亂禁胡鬧的事兒是一件都沒少落下。有時候四人心情不好,看到街頭小偷小摸或是恃強凌弱的欺壓事件,甚至都不會去好好搞清楚狀況就想也不想的盲目出手,不由分說便對眼前之人實施“私刑”,善惡之數糾纏不清,僅憑一時意氣行事殺人,不計後果也不管做的是否正確,只在意當下自己是否快意灑脫、該出手時是否真的出了手。

這也就理所當然的構成了許多正邪顛倒的冤假錯案和人間悲劇,大量本不該死或者罪不至死,甚至根本就連半點兒罪都沒犯的人悽悽慘慘的死在了江南四藝的手上,有些甚至當著親人的面橫死街邊,其狀慘烈已不言而喻。

於是乎,那四個手段極狠、出招極快的“兇惡”傢伙不僅在民間和江湖之中仇家多於牛毛,連當地的官府都為此下達了逮捕四人的高額懸賞通緝令,亂禁者終於也不得以離開江南道西湖領地,開始四處流竄逃亡,談不上惶惶若喪家之犬,但也不能像過去那般無拘無束了。

偌大一箇中原肥沃大地,離了江南西湖還有其他很多的地方可以去,四人即便被官家通緝,平素裡也從來都不喬裝打扮,該穿戴些什麼就穿戴些什麼,隨心所欲,雖然不算“世間唯我獨尊”那麼霸氣豪邁,但總歸是無懼其他任何人的眼光和阻礙,頭可斷血可流,衣著飾品之類的標誌性物事萬萬不能丟,管你屁的王朝律法屁的懸賞通緝令,若想不讓他們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那是天王老子來了都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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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到的,除非明日天真的塌下來,否則這四人依舊會我行我素,該幹嘛還是幹嘛,逍遙自在沒人管。

因此他們四人也慢慢的被某些武林人氏起出了個“江南四怪”的諢號,就是說這四個傢伙根本不能稱得上所謂的“藝術家”,甚至毫不誇張的說,連他媽的正常普通人都算不上,而是四個喜怒無常,出不出手全憑自己心情,動起手來從來不分輕重的怪胎惡魔、人間渣滓,越早死越好,哪天因為造孽太多而橫空暴斃,那也是中原武林界的一大喜訊福報了。

這四個怪人同樣跟洪福鏢局林萍之、武行七劍、無涯真人徐行、刺客聶仲子等等人物一同被畫聖吳稻荷給繪入了那副千古名作《疏狂圖》之中,四人本就是狂放張揚之徒,其中最擅丹青作畫的逸氣公子陶榮華在得知那件事情之後,第一時間就嗤之以鼻的表示那個姓吳的老傢伙算個卵東西,腆了個胖臉渾不知天高地厚,居然也有資格來畫老子?他也配?!

但在後來親眼見識到了那副疏狂圖的真跡筆墨之後,那個三十歲出頭的陶姓公子哥當即便換個代詞口吻,不住大讚當今畫聖名號中的那個“聖”字絕對是當之無愧,真正不愧是畫中之聖、人中之傑,自己能被其畫入此副註定要名傳千秋萬載的疏狂大作之中是他陶榮華畢生最大榮譽,直到孫子輩出世時都有可以拿去盡情吹噓的資本了!

這四位修為雖算不上天下無敵,但論脾氣性子以及行事風格真正可算是天上天下無人害怕的四位怪人生平有個最為敬仰之人,那就是被江湖武林人氏供奉為“劍俠”的上官白檀。

劍俠之風流傳奇早就傳遍了大江南北,那位二十歲即踏步江湖,一人一劍轉戰不知多少裡地,二十五歲斬殺金木水火土五位魔道知名賊子,三十而立之年孤身赴約,破開降龍壓勝大陣,毫不留情全數誅滅河朔群寇,四十歲躋身八階天罡境修為,主動推辭拒絕掉了擔任南方武林豪傑盟主的位子,和那位天下第二俠義道門派桃花劍門的照雪劍仙風流風門主乃知音好友,南青北白,天下邪魔無一人敢來,其瀟灑行事、快意人生,實在是已到聽聞此人名號便會心神往之的地步。

敢問中原男兒,誰人見青衫衣著而不想到堂堂劍俠,誰聞青龍之形不思上官白檀?

弱冠之年的魏頡昔日初次踏入江湖正是心中憧憬那襲灑脫青衫仗劍遊江湖的灑脫姿態,這才會選擇去在祝蓉裁縫鋪裡購買一條碧青色的華麗衣衫,除了魏頡以外,不知整個中原有多少遊俠少年郎為了能追趕上官劍俠的高大背影而特意去穿青衫,就好像只要穿了件青色衣衫,就或多或少沾染些許劍俠的劍客底蘊和俠士風姿一樣。

正所謂男人至死都是少年,上官白檀之風流無雙、青衫劍俠之狂狷霸氣,無疑早就在江南路人皆知,往昔常年定居於江南道西湖一帶的“江南四藝”這四位結拜的異姓兄弟,怎麼可能沒有聽說過上官白檀的美譽名號?又如何不會對高揚美名於江湖的上官白檀心生無限嚮往仰慕的情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