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臨江仙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個人(下)(第2/3頁)
章節報錯
八年前,正是祁密買通了掌勺太監往禹仁宗嬴旬的飯菜裡面投毒,害死了那位至高無上的九五帝尊,讓連二十歲都還不到少年人嬴勾順位稱帝,讓大禹王朝的年號從康元改為了昭平。現在這個比他兒子歲數還小的年輕皇帝能構得成什麼氣候?再過幾年,等到那個姓嬴的小子氣數盡了,天燭國南院大王耶律鎮江吞下六座雄城後還嫌不過癮,胃口愈撐愈大,打算再度
(本章未完,請翻頁)
發兵傾力南下了,到那時候也就該把當朝天子嬴勾從皇位上給踹下來了。
只要手拿玉璽坐穩了一統江山的龍椅,再加上天燭國南院大王的鐵騎兵力相助,那幾個聒噪煩人的大禹朝封地藩王還有何懼哉?金梁王和琅琊王相互牽制掣肘,彼此之間那麼不對付就必定不可能聯手,大可以來個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等他們鬥個兩敗俱傷之時再行逐個擊破的聰明法子;隴右王嬴更乃是個天生無能軟弱的廢物垃圾,枉為皇姓藩王;黔王夏闔手下兵力少得如同一介郡王鎮國公,更加是不足為懼;涼王馬朗確實是有些硬實力,但他要負責守護西北邊疆門戶,馬朗沒有心甘情願被天下人用唾沫淹死的厚臉皮,故此只要他還活著一天,就一定會死守玉龍關,涼地鐵騎屯在窩裡不來支援王庭,這個姓馬的也就沒半分好忌憚擔憂的了!
今年歲數已過半百之年的祁密雖已是權勢熏天,但他從來就不願止步於一言值“九鼎”,他內心渴求的是“一言九鼎”,乃至問鼎整片中原禹國大地!他壓根就不想學當年魏國姓曹的那個傢伙挾天子以令諸侯,他不想被人稱作什麼狗屁九千歲,他想讓群臣朝自己跪拜並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想當整座統一王朝萬人之上的真龍天子!
宰相府真的太小了,裝不下“親祁黨眾”那麼多的精兵強將,裝不下祁密越來越多的嬌妾美妻,裝不下從百姓官員那裡抄刮來的取之無禁的金銀財寶,更裝不下祁大宰相那蒸蒸日上的勃大野心。
早年間祁密就聘了好幾個有名的王朝卦師給自己各種測運算命,無一例外都推算出他命裡有“氣數”,後來他又請了大量的天啟城扶龍練氣士給自己以及宰相府所在的堪輿位置都增強了莫大的機緣氣運。此等運勢玄妙不可隨意言說,但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只要他祁密氣數尚在,他就一日不會殞命身亡!”
近些年來,前來宰相府行刺殺之舉的所謂的“正義之士”有若過江之鯽,多得嚇人。兩年前祁密勸剛剛登基六年的小皇帝嬴勾和天燭國南院大王簽署了避戰求和割地賠款的恥辱條約以後,這些個瘋狂的刺客更是蜂擁而來,跟稻田裡的蝗蟲似的,死光一波再來一波,怎麼殺都殺不完。
那即使天下想取祁密性命的人多如牛毛,但他依舊安安穩穩的做自己的強權宰相,舒舒服服的當自己的“二皇帝”,別說脖子上面的腦袋了,就是身上的半根寒毛都從沒有少過。
只因祁密住的“祁家大院”裡私兵極重,有五百多名重弩手、八百多名弓箭手、一千多名佩劍侍衛,以及三千持刀披甲的精銳士兵。那三千精銳甲士每個人不僅穿有一套當年越國玄鐵打造的優良重甲,還都持有王朝內最新式、最精良的彎刀“吞吳”,取此名字是因為近百年前曾有三千大禹國甲士靠著此種彎刀的初代型號,半夜偷襲了吳國的皇宮淮寧城朝天宮,殺死了那位姓孫的吳國大帝,留下了“三千禹甲可吞吳”的傳說故事。也就是說,單單是一府之內可隨時調動的兵力就足能與一個小國家相提並論了,宰相祁密部下兵馬之雄,真是恐怖如斯!
除了這五千多訓練有素的“府兵”以外,祁密的麾下還令有二十七位聽憑差遣的江湖頂尖高手。其中四階洗髓境高手十人,分別負責鎮守東南西北四個大門,正門四人,其餘三個門各兩人;五階脫俗境高手六人、六階凝丹境高手八人,整整一十四位五六階修為的武人輪崗在府內巡邏,防止有刺客突然襲擊,或是悄悄隱匿在某處昏暗角落。
可笑麼?江湖上把三階百尺境的修士喚作“宗師級”的高手來尊敬崇拜,可到了祁家的宰相府裡,四階高手只能憋屈窩囊的看看大門,連五階、六階這樣的高手都只配當站崗和巡邏的人了。不是那些豪傑大能的武道境界變得不值錢了,是他祁密的項上頭顱太值錢了!祁密有次早晨起來在丫鬟們的服侍下洗臉的時候,看著銅鏡中自己那張不再年輕的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自言自語的調侃道:“好頭顱,誰當斫之?”
除了這四、五、六三階的二十四名武林高手以外,還有三名享受被當成座上賓待遇的地煞境劍修宣誓效忠祁密。一人姓齊名全,練有一門喚作“六相換骨訣”的神奇功法,共有富、貴、壽、貧賤、孤苦、夭折六個特殊面相,天生富相,死一次變貴相,再死一次變壽相,即每受一次致命傷,身材體型以及面部容貌都會跟著發生劇烈變化,前三個相的實力依次遞增,而後三個相的戰鬥力則極速驟減,一旦六張相悉數破滅,那練功者也就自然而然的暴斃亡命了。一人姓寧名松,原是隴右道青蛇觀裡的觀主,綽號“青蛇真君”,曾專程跑去武行山龍虎宮裡請教那位道聖大弟子無涯真人徐行,學了點煉製各種型別道門符籙的法門,武器是二十八柄特製小飛劍,合天宮二十八宿,可成一座星宿大劍陣,殺力無窮無盡。最後一人即是眼下祁密身邊的這名麻衣劍修,此人姓顧名臨海,雖衣著樸素外貌平庸,但其修為底蘊卻是整座宰相府內公認最高的,曾在東海涯畔得天庭神人贈送一柄名為“貫日”的七彩虹劍,可幻化出一條通天長虹,自天而下發動突襲攻擊,迅猛而蹤跡不定,縱使是尋常地煞境的修士都極難對付。
今日在太和殿內當眾將鹿強行說成是馬的一品宰相祁密心情上佳,他回府後將一大群僕庸都紛紛遣退,給了那名跟在自己邊上但比自己靠後半個身位的顧姓劍修一份較為機密的檔案信件,輕描淡寫的吩咐道:“臨海啊,你知道怎麼做的吧,這上頭的不到二十號人,一個月內全部解決乾淨。”
麻衣顧臨海接過主子給的“絕殺令”後僅是快速看了幾眼,淡淡一笑,欠身應聲道:“祁大人儘管放心,保證乾淨利索的完成,絕不拖泥帶水。”
“好,等事成以後,我把我去年納進來的,一直到今年都沒懷上孩子的兩個漂亮小妾賞給你好了。”祁密頗為慷慨的說道,“你可還有什麼想要的麼?”
“那卑職就提前謝過大人了!”有幸和祁大人做“連襟兄弟”的地煞境劍修顧臨海抱拳鞠躬拜謝道,“卑職還想……”
此話尚未說出口,便有侍衛隔著老遠匆匆奔跑過來高聲報信:“不好了大人!有刺客殺進來了,南面正門已被攻破,士衛們正在全力抵禦!”
“什麼?!”身穿仙鶴服飾的一品大員祁密不可思議的喝問道,“一共來了多少刺客?”
那個前來報信的佩劍侍衛顯然還沒從剛才那份震撼恐懼中緩過勁兒來,他嗓音發顫的回覆道:“一共,共有……一個,只有一個人!”
當朝宰相祁密和定力不凡的貼身保鏢顧臨海盡皆變了臉色,朝堂一人之下的祁密厲聲叫道:“怎麼可能?一個人就把南門口的四名洗髓境高手全給幹掉了?!”
這時又有一名揹負長弓,但是全身已染透新鮮血液的弓箭手急色匆匆且踉踉蹌蹌地趕至了此地,來到祁密身前“撲通”一聲雙膝跪了下去,嗓音顫抖的哀聲稟報道:“大人,恕屬下無能,府內的武林高手已損失過半,重弩手、弓箭手以及持劍士兵的數目皆損失異常慘重,請大人速速……”說完最後的那“移步”兩個字後,這名重傷不治的弓箭手終於嚥下了此生最後一口氣。
腰間別有華麗仙家彩劍的顧臨海曾直面東海洶湧浪潮拍擊涯岸,到底擁有著身為一代武道巨擘最起碼的應變迎戰能力,他對著已經後背開始冒冷汗,甚是怕死貪生的宰相祁密說道:“祁大人,三千精銳甲士可以出動了。”
中原第一著名鉅奸祁密遂點了點頭,連忙將腰間的那柄可隨意調動精兵的金飾劍交給了最先趕來的那名佩劍侍從,肅聲叮囑道:“快去調派我府內的三千精銳甲士,務必要將損失降至最低!”頓了頓,又出言補充道:“能生擒最好,如若不能,盡力於原地誅殺便是!”那名忠心侍從接過象徵著調兵權力的金飾劍後,拜別了主子祁丞相,立刻動身大步離去。白臉奸相祁密則在第一高手顧臨海的陪同保護下,往剩下的兩名地煞境劍修所在的安全屋室快速行去。
偌大一座堪稱輝煌宏偉的宰相府裡,有一名身穿蔥綠色單薄衣衫的白髮女子在發了瘋似的橫衝直撞,幾乎視房屋建築如無物。
守在南面正門處的四名洗髓境江湖武夫被那名雪發女子當場活活撕成一攤殘肢爛肉,人型不辨。短短一盞茶的功夫,五百重弩手、八百弓箭手以及一千持劍士衛已被她以血腥無比的方式擊斃屠滅了半數以上,其手段殘忍真正可用“殺人如麻”四個字來形容。不到小半柱香的光陰,府內已有近二十名武林高手轟轟烈烈戰死,重弩手、弓箭手、持劍侍衛幾乎損耗一空,三千名身穿玄鐵“越甲”、手握“吞吳”刀的精銳甲士則被那名白髮如雪的“女魔頭”徒手虐殺了足足半數以上,屍橫滿地,血淌若湧泉,更有些被那瘦弱女子硬生生扯斷了大腿手臂的可憐披甲兵卒橫倒在屍堆裡尚且未死,因極致的鑽心痛苦而哀嚎如雷,那麼短的時間裡,此處已宛如一座絞肉碎骨的人間地獄!
那名綠衣白髮,毫不容情便大開殺戒的嬌小女子其實有自己的一套處事原則,不會隨隨便便就動手殺人,她此番孤身前來這裡就只是為了抓那個叫作祁密的傢伙而已,至於為何會對那些“無辜者”下手此般歹毒狠辣……是他們自己先衝上來的嘛!
昔日有個愛穿青衫的魏姓大哥哥告訴過這名綠衣白髮少女一個十分淺顯易懂的道理,那就是——只要是朝著自己衝殺過來的,都可以一律視作“壞人”,殺死再多的壞人都能算作是正當防衛,沒什麼大不了的。
赤手空拳、殺人如碾死螻蛄螞蟻一般的花季少女在祁府內瘋魔一樣的狂躥了將近半個時辰,終於在府內某片平坦廣場上見到了那名據大哥哥親口說“死上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嫌多”的人型畜牲祁密。
有三人就那麼擋在了那個姓祁的天下第一亂臣賊子之前。
一人身穿金黃色錦服,整個身子異常肥胖臃腫好似一頭立起來的家豬,富態滿臉,左右腰際均別有三柄比匕首長不了
(本章未完,請翻頁)
多少的短劍;另一個人穿有崧青色道袍,須長及腹,身後揹負一柄極長的鑌鐵寶劍;最後一人披穿粗劣無比的麻布衣裳,體格偏瘦偏骨感,容貌更是普普通通,右手中緊握有一柄外觀五顏六色的華彩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