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龍虎酒樓內登時亂成了一團。

舵主費驂使勁兒磨了磨後槽牙,眼神中透出深刻的狠惡敵意,沉著嗓子問道:“我們與女俠有何怨仇,非要趕盡殺絕不可?”

御柳斜再次冷哼了一下,“本來是沒有什麼怨仇的,像你們這種雜碎,就算跪在地上求我殺你們,我都不一定會同意。要怪,就怪你們老大吧,燕雙雙,把東西扔在地上給他們瞧瞧!”

腰間別有紫黑色匕首的女子道了句“是”,將手裡的那個包裹隨意往地上一扔,一顆血液早已流盡的乾癟人頭立時從包裹裡滾了出來。

樓內的天殘幫眾人人皆瞠目咋舌,那不分明就是幫主王肆的腦袋麼?!

代號“燕雙雙”的女子眯著眼睛道:“我們老大說了,她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侏儒,尤其是你們幫主這種不懂得低調行事的囂張侏儒,見一個就殺一個,絕不姑息!”

“幫,幫主……”費驂望著王肆的那顆猙獰頭顱,雙目瞪得溜圓。

先前天殘幫幫主王肆尚未平白枉死的時候,費驂與老對手錢吉相比,更加得到幫主的栽培器重,如若王肆不死,天殘地缺幫也不至於為了一個幫主的位子搞得內鬥自相殘殺。等幫主年邁退位後,費驂自可名正言順地躋身下一任的幫主,屆時不僅沒有人會說閒話,連一個結拜弟兄都不會死,奪位何須付諸血刃?而今王幫主不幸身亡,好好的一個幫派變成一團散沙不說,他費驂若再想從舵主晉升為幫主,就必須要與裂虎分舵的舵主錢吉廝殺打上一場。若是打贏了還好,最多死掉一些兄弟,若是打輸了,便要白白賠上一條性命……

今日倒足幾輩子的大黴,竟又惹上了有本事從天啟皇宮裡偷東西出來的飛花十二神盜,同為舵主的錢吉被瞬殺,費驂自覺自己多半也要慘死於此,無不萬念俱灰,嗓音不自禁發顫,一句口頭禪順嘴就溜了出來:“你他孃的……”

飛花十二令之首的御柳斜又用纖纖玉手指了指裂虎分舵舵主錢吉的那具無頭屍體,一臉無所謂的說道:“要怪就怪地上的這個傢伙吧,是他連累了你們。我本來打算弄死那個侏儒以後就罷休的,誰知從這個傢伙那兒聽說這裡有場什麼鴻門宴會,天殘幫兩個分舵的舵主要爭奪幫主的位子,於是我便帶著姐妹們跟過來了,為的呀就是將你們這夥一無是處的殘廢,一、鍋、端、了!”

她這最後的四個字說得極為悠長緩慢,語氣中滿滿全是嘲諷的意味。

獨目費驂心中說不出的憤怒,喘了幾口粗氣,自言自語道:“老子今個兒是真要栽了……”

“喂,獨眼龍,我聽到你剛才說了句‘他孃的’,你膽子不小嘛,敢當著我的面罵娘!”御柳斜柳眉倒豎,聲音頗為嚴厲的說道。

費驂費舵主到底還是個有血性有骨氣有膽識的大好男兒,他深知今日不管反不反抗都難逃一死,索性便梗著脖子嚷道:“是啊,你個千人騎萬人踩的蕩婦臭小娘,老子就罵你了,卻待怎樣?”

話音剛落,“庫嚓嚓”一聲響動,樓內的頂端天花板碎開了一個大洞,有一個黑影倏然自天花板落下,眨眼間來到了費舵主的身後,銀刃一閃,已割下了獨眼龍費驂的項上腦袋,那名手持銀鉤彎刀的黑衣女子鏘聲罵道:“還嘴臭麼?去跟閻羅王嘴臭罷!”

老大御柳斜抬腳往地上一跺,尖聲怒叫道:“姐妹們,殺!”

語畢,無數細小飛針若瓢潑大雨一般從天花板的那個破洞中傾灑而下,根根細針盡數精準的刺射在了屋內一個個本就身負殘疾的天殘幫幫眾。

拳纏蠶絲的畫屏幽、手握兩柄匕首的燕雙雙以及以銀鉤為武器的天降女子小銀鉤一齊大踏步殺向了群龍無首的碎龍分舵眾人。而御柳斜身為飛花十二令之首,僅以一己之力,獨自對付原本由錢吉帶領的裂虎分舵四五十名成員。

御柳斜身法輕盈,看似沒使用任何殺伐兵刃,但凡其身子所經之處,卻有一顆顆大好人頭滾滾而落,場面十分詭異恐怖。

原來她所用的武器乃極其纖細不易矚目察覺的金制絲線,這種絲線乃是大內皇宮裡的稀世珍品,喚作“寸金”,此物之稀有,不亞於各種名工巧匠打造的上乘兵器,素來就有一寸“寸金”一寸金的有趣說法。

飛花老大御柳斜將寶物寸金纏繞在兩手之上,加之其身姿動作本就極度靈敏,輕功爐火純青如同鬼魅妖邪,割人頭顱便好似那探囊取物一般輕鬆無壓力。

大姐肆意用金線割取人頭之際,樓頂的落絮無、水自流、有誰憐、夜來雨四名女子同樣也不落下風,持續不斷地發射奪命針雨,殺人於措手不及。

樓下畫屏幽硬橋硬馬勢如破竹,以雙拳轟殺敵人;燕雙雙以淬有劇毒的匕首奪人生命;小銀鉤手中銀鉤劃掠,一旦,一旦被其近身,性命頃刻而休。

殺了沒多久,百餘人的天殘幫眾,已死掉大半,剩下的十幾二十人全然沒了迎敵戰意,紛紛四散而逃!

“芳、香、枝、簷,有人往外頭逃去了,你們速速於屋外攔截,一個都不要放過!”御柳斜扯著嗓子叫道,“今日務必要殺完天殘幫的這夥低能殘廢!”

凡有幸逃出龍虎樓的傢伙,無一例外盡被守在樓外的芳菲上、旃檀香、珊瑚枝、舞前簷四人斬盡殺絕,天殘地缺幫就此徹底覆滅。

這時,有一名身穿青衫,腰繫黃色絲帶的年輕公子騎乘著一匹品相非凡的青驄馬緩緩行向了龍虎樓。

其形象外貌之世所稀有,真真正正可用“青衫美少年,黃綬一神仙”十字詩句來形容。

青白毛皮的高頭駿馬後面緊跟了一大群處在絕佳妙齡的花季少女,那群少女邊跑邊歡欣鼓舞的尖叫道:

“冬爺,停下來讓我們好好看看你的臉吧!”

“哇啊啊啊,冬爺,你真的生得好俊吶!”

“冬爺,能不能給我一縷你的頭髮,一縷就行,我要去做香囊,天天放在枕邊!”

青衫公子只顧著自己騎馬,目中無人,全不去理會那群思春到了近乎瘋魔狀態的花痴少女。來到屍橫遍地的龍虎樓門口,單論容顏之美足算得上是中原無雙的他衝著屋內的飛花神盜們高喊道:“喂,裡面的傢伙,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對付我聶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