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臨江仙 第六十九章 晨露(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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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毒物世所罕有,天克佛門的金剛氣數,而甘露禪師作為釋家大能,身上只要不慎沾染了此物,必然遭到極度強烈的“壓勝”,身處塔頂之上,就恍若處在霍元巢精心專門佈置的一方小型“法陣”裡面一般。莫說出手過招了,縱是呼吸、運功那般簡單之事都將會變得滯澀困難無比!
既以沖天香為陣,那便可稱作“沖天香陣”。
身披黃金甲的雄髯大漢心下甚是得意張狂,那個賊和尚身處陣中,必定遭到“跌境”,初入八階天罡境的他跌上那麼一跌,那豈不是和自己差不多了?再加上弟弟霍元窠從背後施展偷襲,兄弟二人於塔頂配合默契,聯手對敵……
此戰,必勝!
打著此般如意算盤的霍元巢不斷加快著進攻的頻率和出招的節奏,一預料到即將會到來的美好勝利,他那張雄髯密佈的粗獷臉龐便即浮現出了幸福快意的甜蜜笑容。
然而,事實卻與他預想的結果全然不相吻合——
自己的那個倒黴弟弟並沒有及時趕到塔頂對敵人施以必要的偷襲,而那個殺千刀的甘露和尚居然也完全沒有跌境的危劣跡象,依舊只憑借兩指,便輕描淡寫的抵擋住了自己所有的高明劍招!
“劍佛”霍元巢差點沒被氣瘋,他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脾氣貫來直率的他索性出言問道:“喂,甘露和尚,為何我的‘沖天香陣’對你半點效用也沒有?你……你到底練了什麼該死的鬼功法啊?!”
慈眉善目的甘露禪師仍然不慍不怒,一邊以雙指招架著劍佛的凌厲劍招,一邊微笑著回應道:“貧僧適才明明已說過了,淨者,一塵不染,既已不染一塵,又豈會沾染俗物,落入你的陣中?”
那甘露大師潛心修習禪理“靜淨”多年,若單論心境之穩固堅韌以及體魄之純淨無垢,幾乎已快要臻至那“身前無人”的傳奇境界了。半年前,高僧憑靠著師父甘霖禪師贈予的佛門莫大氣數,順利躋身八階天罡境,由於消受的釋家氣數過多——
一入天罡,即為圓滿大天罡,半步登臨九階陸地塵仙!
修為境界越往上,境與境之間的差距便越是大得嚇人,天罡境大圓滿與地煞境大圓滿,雖只剛好相差了一境,但其實兩境當中的底蘊與內在,已算有那“雲泥之別”了。
真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也就是為何那份由地煞境劍修的本命真氣與道門珍貴符籙融煉而成的劇毒“沖天香”會對甘露禪師絲毫無用的原因了。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正如大師自己所說,既已一塵不染、純潔無瑕,又豈會因遭身外之物的影響而被壓勝呢?以“境晉”的佛理入天罡,又怎可能會如此隨意地就跌境呢?
山匪頭子出身的大髯霍元巢完全聽不懂那個肥胖僧人的禪機言語,也半點兒也不願意去嘗試著聽懂。他此時正竭力思索著該如何對付甘露和尚那套詭異絕倫的佛門指法,忽然餘光瞥見了某個頗為熟悉的東西……
轉頭看向一側。
頃刻間震驚得無以復加。
霍元巢瞳孔放大,滿臉不可思議地瞧著那一襲颯然青衫。
那名身穿碧青色衣衫的年輕男子的手裡,赫然提著一顆剛被割下來沒多久,還在不停往下滴著猩紅鮮血的大好頭顱——
那正是霍元巢的親弟弟,霍元窠的頸上人頭!
一生桀驁不願輸人的“劍佛”,仰頭望向白雲飄飄的藍色天空,目眥盡裂,嘴巴張得極大,從丹田內部擠出了一股雄渾濁濃的氣息,霎時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元窠,你怎麼就死了啊!”
此聲實在太過洪亮,莫說境界不高的少女許靈霜了,縱是有著四階洗髓境大圓滿修為的青年魏頡,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震得渾身抖顫了一下。
禿頂雄髯的大漢霍元巢吼完以後,又扭頭瞪向了那個殘忍殺害了自己親弟弟的“兇手”,眼神中盡是騰騰殺機,魏頡所在的位置離他尚有不少距離,卻也被那股恐怖至極的磅礴殺意威懾得打了個寒戰。
自稱“劍佛”的男子高高地舉起了手中那柄天下八大神劍之一的“陽鼎”,驟然間,那條几十丈長的龐然金蟒飛速脫離了劍刃,筆直竄天而起。
那團金芒升空,霍元巢同樣持劍往蒼穹疾掠而去。
在不知高約幾何的蒼茫穹頂之上,霍元巢的整個披甲身子皆被濃濃金光籠罩了起來。
緊接著,那個一心想要殺人洩憤的地煞境劍修不惜損耗寶貴的壽命,結合那套佛門的至強功法“大金剛印”,外顯本命元神,竟神乎其技地在空中幻化出了一尊足有數百丈高的巍峨金身法相,那尊“陽神身外身”被無比璀璨的玄妙彩光縈繞周身,其形態便恰如體格被放大了幾千幾萬倍的霍元巢!
眼下單論姿態形象完全當得起“劍佛”這一光榮稱號的陽神霍元巢,身處霧靄飄渺的九天雲端。
既不言也不語,只是緩緩地推出了一掌。
單掌朝下,雙腿朝天。
整個數百丈高的巍然身軀就那麼俯衝而下。
無數條或粗或細的綵線如流螢般四處飄蕩,氣浪翻滾,聲勢熏天,恍如一條洶湧澎湃的濤濤江河從天而墜,直落人間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