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兵丁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只能無奈地返身回去繼續攻擊,只是此時的他們銳氣已失,不要說攻下軍寨,甚至剛剛越過壕溝就遭到了明軍火力的無情打擊。

堆滿了屍體的陣地幾乎變得艱澀難行,一腳踩上去甚至無法分辨究竟是血肉還是土地,唯獨只有不斷轟鳴的火炮聲,以及如同雨點一般的槍聲提醒著所有人,這裡根本就不是清軍能夠靠著一腔血勇可以攻下的地方。

石廷柱冷冷地望了一眼前線,他終於不得不承認光靠自己的正白旗漢軍,恐怕根本啃不下面前的軍寨,便回頭望向祖潤澤,冷聲道:「祖將軍,該你的人上了!」

祖潤澤點了點頭,他可不敢在這個時候耍滑頭,畢竟圖爾格可是在後陣觀望著呢,要是沒有什麼表示,信不信圖爾格直接砍了他!

「祖望,帶著你的人上!」

「程桂,你跟著祖望一起,拿不下軍寨就提頭來見!」

很快,祖家的兩名心腹大將站了出來,他們齊齊抱拳應諾,隨後便帶著自己麾下的兩千餘人,朝著軍寨的方向展開了進攻。

在如今這個家丁打仗的時代裡,祖望和程桂所率領的兩千人本身就是漢軍鑲白旗的精銳部分,他們踩著前面石廷柱所部的屍體一路前進,很快便在明軍的火力打擊下跨越了三條壕溝,不過他們也付出了數百條人命。

然而,還沒等到祖潤澤和石廷柱眉頭鬆弛,明軍很快就出現了新的動靜。

原來,只見軍寨當中的明軍裡面齊齊將一個黑色的鐵玩意給扔了出來,上面似乎還冒著煙,緊接著不過瞬息之間,一連串劇烈的爆炸聲很快接連響起,而攻擊向前的清軍士卒被炸得血肉橫飛,甚至就連肢體都變得支離破碎。

巨大的殺傷能力使得清軍前陣中出現了一大片的空缺,而後面的人也幾乎被嚇得癱軟了,祖望和程桂也是無比心驚,不過他們好歹馬上就恢復了理智,開始驅趕著兵丁們繼續向前。

幾十個悍勇無比的家丁在祖望的率領下,頗為僥倖地衝到了軍寨前面,他們根本不需要藉助盾車,完全可以踩踏著屍體朝著軍寨進攻,他們眼睛裡帶著血,嘴裡發出「畸啊」的喘息聲,手中握緊的長刀準備好隨時劈砍下去。

然而,很快從軍寨上面出現了一排排泛著寒光的精鐵矛頭,這些長矛從盾牌後面猛然剌出,直接讓衝上前的清軍士卒給搠倒,帶出一片片血淋淋的腸子...

殘酷而真實的場景隨處可見,趙貴和手底下的人望著這一切,他們的臉上帶著無邊的驚恐,終於承受不住這麼慘烈的畫面,很快便朝著後方退卻。

他們已經不再顧忌石廷柱的命令,也無視即將被軍法處置的命運,他們只想儘快離開這一片煉獄。

祖望瞧見了趙貴和其餘清軍逃跑,他連忙大聲吼叫著,希望能夠制止這些人的潰逃,然而他已經根本無法喝止這些人的步伐,甚至連自己的人也開始往後退卻。

就在此時,軍寨中的明軍發出一陣高呼,他們竟然在幾名明軍千總和把

總的率領下,端著長矛和刺刀,朝著清軍展開了反衝鋒,雪亮的刺刀幾乎晃到了祖望的眼睛,使得他下意識迴避了一下。

緊接著祖望感覺自己的身體出現了一陣刺痛,原來一顆流彈擊中了他的身體,鉛彈在他的體內翻滾變形,製造出了一個慘烈的傷口......緊接著祖望倒在了地上,眼神中的絕望漸漸渙散。

他死了。

祖望不知道的是,倘若在原本的歷史上,他將會跟著祖潤澤一起從龍入關,享受無盡的榮華富貴,可是在如今這個時候,他只能成為一堆腐肉,在這裡腐爛。

到了這一步時,清軍的攻勢終於停下來了。

即便圖爾格不在乎漢軍的傷亡,可是他也不能不為後面的戰事考慮,倘若在這兩座軍寨前將所有炮灰都消耗乾淨,後面也就沒有辦法繼續攻打山東了。

只是圖爾格心中終究有些不甘,他派人召集了所有的將領,準備在夜晚對明軍發起夜襲,而這一次夜襲的主力將會以真正的滿蒙八旗兵為主。

「阿瑪。今夜就讓我帶著人上吧!」

科布梭很快便站了出來,要求打頭陣。

圖爾格環視了眾人一眼,才緩緩開口道:「那就這麼定了,今夜一定要拿下軍寨!」

清河城。

與久攻不下的圖爾格相比,如今的阿巴泰陷入到了另一種困境當中,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已經拿下了清河城,但問題是,他也沒有完全拿下清河城。

原因很簡單,原本預想當中的清河城頭攻防戰並沒有持續多久,在清軍火炮的威脅下,駐守在城頭的明軍很快就潰退了下去,表面看上去似乎大局已定。

原本阿巴泰也以為,清河城已經被自己攻克,自己要做的無非就是將明太子抓到手裡,然後送回盛京。

可是等清軍真正進入清河城之後,才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明軍並沒有退出清河城,而是開始利用城中的每一條街道甚至是每一處房子同清軍展開廝殺,而在這種狹窄無比的地方,清軍的火炮幾乎沒有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