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般修士,因為大家都奉行太玄宗那套,依循日月星辰作為萬氣執行的標杆。

雖然神州崩塌,萬氣紊亂。他們需要更新認知,推算新的萬氣執行圖。

但好歹根基還在,群星依舊在天空,無非是月亮又升高了一些,星象發生一些偏移。

按照星圖,重新適應調整即可。

但對火鳳道人,是世界觀整個崩塌。

他對天地自然的認知,依託山河而來。火氣如何執行,要看南嶽上空垂直於太陽星的夾角。木氣如何推演,要看東嶽向下而行,環繞諸山的花草茂密程度。

就算木氣的差值,最簡單的,以千丈高峰處的花卉和地面處的花卉盛開時間差進行演算。

但覆洲之戰後,他所學的一切推導演算,徹底廢了。

千丈高峰?地面花卉?現在還有這些東西嗎?

足足用了二百年時間,火鳳道人才走出來,真正締結金丹。

周瀟感嘆火鳳道人,不覺聯想到赤淵道派。

赤淵道派當年為什麼要走,而且是一個不留地跑路?

原因便在於此。

他們以山河為參照,構造了一套自身對天地萬氣的認知。甚至他們的功法典籍裡,滿滿的名山大川稱謂。

隨著神州崩塌,他們的道書典籍統統成為廢紙。

氣運東嶽,穿行鳳山。

東嶽在哪?鳳山在哪?

望著十三水域的汪洋大海,他們只能一臉懵逼。

所以,赤淵道派全走了。

他們這一走,苦了火鳳道人這類曾經傾向於山歷的修士。火鳳道人不得不捏著鼻子,把自己過去幾百年的立場推翻,羞羞答答擁抱十三水域的“天地萬氣圖”。

傅玄星和伏向風聽周瀟解釋,一愣一愣的。

“師叔,這不就是區區一套曆法和元氣認知?有那麼重要嗎?”

“你小子懂什麼,你當道統之爭在爭什麼?

“道統之爭,可不是什麼你練陰陽,我修五行。我覺得我的道比你強,比你厲害,我的劍法比你高明,比你精巧——這種衝突極小的玩意。

“道統,指的是各自大道對天地萬物的闡述權。由道而來的統序,我派自道聖傳法以來,把持東萊神洲的大道闡述。

“太陽為何執行,月亮——北斗諸星為何演化。大道金丹和天地間的氣如何感應,都是我派提出闡述,其他同道跟著學習。

“開壇講道,講的便是這天地執行之理。

“眾多修士學去我派的理念,從而按照我們的‘太極渾天儀象’,推算創造功法。

“自身對萬氣執行速度的測算,對比真正的天地執行。誤差不能超過一百二十分之一個時辰。超過了,便會走火入魔,功法創造失敗。”

周瀟滔滔不絕講述演法之奧妙。聽得二人如授天書,完全搞不懂。

“後來,赤淵道派推出山歷,以神州時代的群山為尺度,丈量天地間的一切元氣執行。最淺顯的一點,便是山歷中的五季十月。”

瑾仙娥這時候過來了。

她在火雲府連過三關,收穫頗豐。

“我聽師尊提及,他們在神州中央構架了一顆扶桑樹。”

望著衡華面前的青銅樹,瑾仙娥讚歎道:“不錯,就是這個。一烏居於上,九烏居於下,指一年十月的五行天干更替。這玩意,可是太陽曆的重要測算工具。

她師尊當年跟火鳳道人一樣,都是從山歷轉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