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慄原司開門見山,“你們的規矩又是什麼?”

慄原司的話是投入古井的石塊,在兩隻狐狸心裡盪出沉悶的撲通聲。

在回答慄原司的問題之前,當家的看向秋,詢問的意味不言而喻。

秋說:“這位是慄原司先生,是一位陰陽師。”

“陰陽師?”當家的震驚地重複一遍,上下打量慄原司。它的視線並不冒犯,但旁邊才被敲打過的毛球厲聲吼叫一聲,口吐人言:“注意一點。”

“這位是慄原先生的式神,毛球桑。”秋介紹道。

當家的這才醒過神來,連忙作揖,嘴裡不停說抱歉。

“坐下說吧。”慄原司開口。

這一次,當家的不再看秋,在慄原司的注視下腰背挺直地坐下。

接下來慄原司跟當家的聊了很多,慄原司問,當家的回答,這讓慄原司瞭解不少青丘的資訊。

正如秋所說,青丘一下子回來那麼多“有志之士”,給社會帶來巨大的碰撞。原本只是隱隱約約的階級分佈,在五十年的停滯中徹底穩固下來。

能化形成人的是一類,不會化形的是另一類。能賺錢的是一類,不能賺錢的是另一類。總之,各種各樣新來的形容詞將青丘割裂。不過最根本的是第一條,化形和不能化形成為青丘社會的最大溝壑。

又因為跟人類社會脫節,新出生的狐狸根本就沒有渠道可以修煉,也沒有老師教導,導致階級固化越來越嚴重。

化形為人的狐狸能力更強,天然被崇拜,在群眾的推崇下成為另一種存在。

如今青丘的等級分割甚至比大家全是動物的時候更不如。

“情況就是這樣。”當家的低頭說,“也沒什麼辦法,誰讓我們沒辦法化形呢。都是命。”

秋敏銳地察覺到話中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她找不出問題所在,只能安慰道:“不會的,還有機會。”

當家的只能苦笑。

“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狐狸究竟是怎樣化形的?”慄原司說。

在場的狐狸都看向慄原司,小一、臉兜、當家的和秋彷彿被一榔頭敲到——他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唯一化形的秋回答:“注意鍛鍊身體,晚上對著月亮凝神靜氣,保持內心平靜和善,然後,然後······自然而然就發生了。”

這是秋的親身經歷,也是青丘書本上描述的,每隻狐狸都用這樣的方式。有狐狸成功過。

視線再次回到慄原司身上。

慄原司輕笑一聲,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在這兒。”慄原司說,“在玻璃杯外面,而不是玻璃杯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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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處青丘繁華地點的餐廳此刻空無一人。

身穿西服的人形服務員在門口來來回回張望,但始終不見來客,眼中焦急肉眼可見。

“怎麼還沒來。”他不由得嘴上喃喃。

“客人呢?”他身後,另一個看起來像是經理的人出現。

“經理,秋小姐沒有出現,也沒見到新面孔。”他回。

經理皺起眉頭,抬手看看錶,已經晚上八點,到約定時間只剩下半個小時。

“入口是固定的,就在海岸街那邊,你問問附近的人有沒有看見秋小姐。”經理揮手派他出去。

他立刻回道:“是!”

將人手派遣出去,經理心裡突然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秋做事一向穩妥,從來沒出現過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