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眾人抵達北海道稚內——霓虹的最北端。

稚內面朝太平洋,隔宗谷海峽與俄羅斯遠東庫頁島相望。

春末的海風還帶著涼意,混雜海腥和鹹味,觸目所及皆是茫茫大海。

慄原司眺望海平線,遠處宗谷海峽來來往往輪船絡繹不絕,全是大吃水的船型,客輪貨輪皆有。此刻,身形碩大的船隻在海面上變成小小的一個點。

船行而過的水痕很快被波浪蕩平,潮水一波又一波衝向海岸,濤濤浪聲連綿起伏。

正如秋所說,狐狸娶親全是難走的古道,雜草叢生密林漫布。

走的時候用狐火開路,以衛星地圖的角度可以看到人跡罕至的地方有一條蜿蜒黑道出現在霓虹山脊之上。

以及狐狸娶親中所描述的太陽雨。

走到哪,太陽雨和彩虹跟茜到哪。

天色從未晦暗過,到了晚上繁星點點,除此之外,已經過了時節的野花也全都煥發第二春,尤以櫻花為盛。

經過一週的同行,眾人關係存在一種微妙的平衡。

慄原司像是旅遊團中的長輩,三隻狐狸是小輩,不怎麼說話互相尊敬。

原本對青丘充滿敵意的茜在同行中經過秋的時不時介紹解說,對青丘的敵意變成好奇——終究是狐狸,茜對同類有著天生的嚮往。而因為秋,茜連帶著對青丘都好感不少。

到了稚內,秋和楓先帶茜去其他地方,讓慄原司稍微等待。

慄原司帶著毛球到海邊。

成為狗後,毛球的性格也朝狗子方向發展,得到慄原司的同意後在海邊來回狂奔。

而此刻,在毛球都看不見的層面裡,芽想婆恭敬地站在慄原司身側為他解說:“大人,那邊,那裡就是進入怪談監獄的入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順著芽想婆的手指看去,正是慄原司眺望的終點。

那裡什麼都沒有,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讓來往船隻遠離那一個區域,就連浪潮都莫名平靜很多。

其實不用芽想婆說,慄原司也知道。那是他身體的自動反應。

身為魔君的身體,對自己想要逃離的地方自然不陌生。

因為身體的影響,慄原司有莫大的衝動直接閃現到那片平靜的海域之上,肩胛骨蠢蠢欲動,一種異物破體而出的感覺不斷衝擊他的大腦。他隱隱約約能夠聽見魔君冰冷的話語。

“你乾得很好,沒有欺騙我。”

慄原司閉上眼,攥緊拳頭,額頭滲出幾滴冷汗。

芽想婆幾乎是在慄原司散發出異樣之後立刻感應到,這樣的氣場,好熟悉,是誰·······

然而沒等芽想婆細想,勾起她回憶的氣場和威壓驟然消失不見,抬頭看見慄原司漆黑冰冷的眼睛。

“你知道青丘吧?”慄原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