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我父親他因怪談而喪命。”坐在沙發上,倍吉說,“事情到這一步,我和父親所看到的、所應對的、所付出的是實實在在的東西,這一點不可否認。然而,本以為解決的事情卻再起波瀾。”

說到這兒,倍吉看向慄原司:“父親是懷著擔憂離世的。原本這次交流會,該由父親主持,講述有關此次怪談事件的細節以及嚴重之處。但父親的生命力實在是支撐不到這天。就在父親離世的那一天下午,居民聯絡我們說怪事再次發生。第二天我到場勘察,雖然能夠感受到異樣之處,但多餘的東西,是一樣也未曾發現。”

對於自己過往年歲的荒蕪,倍吉十分懊悔。如果再用點功,或許父親就不會死去了。他是抱著這樣的覺悟繼續生活下去。

健身房的工作已經辭掉,如今全心全意投入在神社的工作當中。他正著手將以往偷懶學過的有關怪談的知識重頭學一遍。安雲壽一離世之前儘量將安雲家族所持有的東西講給倍吉,但時間實在太過短暫,他只能挑選重要的部分告訴倍吉,餘下的只能靠倍吉自己。

“倍吉。”安雲壽一顫抖著說,“不詳的東西正在東京蔓延,雖然還未出現,但這樣的東西,正一步一步蠶食著我們這個世界。或許·····怪談將會重現。你,你一定要告訴大家這一點。倍吉,一定要告訴大家······”

“安雲桑。”慄原司說,“對於您負責的態度我感到十分欽佩。身為東京的居民,也為有這樣的神職人員的存在感到安心。但說實話,這種事情,不應該神社之間互幫互助嗎?雖然我有一點能力,但不過是一介平民,實在難給出什麼幫助。”

倍吉安靜地聽完慄原司說完,他雙手放在膝頭,整個人以十分妥帖的客人模樣坐在沙發上,身體挺拔的像是一棵松。然而,在慄原司話音落下的時候他略微低下頭,回答:“我試過的。”

“嗯?”

倍吉說:“東京的神社我都有去找過。借送請帖的由頭詢問是否有能解決怪談的人員存在。但不是每個人都會相信未發生在自己眼前的東西。”

不知為何,慄原司的瞳孔猛地收縮但只一瞬就恢復正常,倍吉未發現他的異常之處。慄原司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在以不正常的速度跳動,血液翻湧。

倍吉繼續說:“在我上門的神社當中,有三分之一的神社在戰爭結束之後順應改革潮流取消了解決怪談的職能部門。另有三分之一,就連怪談曾真實存在於這世上都一知半解。剩下的三分之一倒是還有傳承人,可只要稍作交談,就明白不過是在化學制品的輔助下做些難以上臺面的事情。”

在倍吉嘴裡,似乎除了他和慄原司,整個東京便無人可用。

慄原司等他說完,問:“東京稻荷神社呢。”

“東京稻荷神社?”倍吉露出回憶的神色,想起那個雖然上了年紀但十分優雅的女宮司,“大神宮司?”

“是。”

“她的話,倒是其中異類。”

“怎麼說?”

“她並沒有解決怪談的能力,甚至對怪談都所知甚少。但對我所說的事並未報以懷疑或嗤之以鼻的態度。僅憑這一點便可從我上述的三份中單獨算出來。”

慄原司輕笑一聲。

倍吉皺起眉頭:“慄原桑,有什麼事情嗎?”

“我說。”慄原司換了個姿勢,身體前傾手肘壓在膝蓋上,抬眼看向倍吉,“你當真以為這東京除了你和你父親外便沒人察覺到異樣?也沒人有能力解決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