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西島慌張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慄原司明白自己提出了一個與她未曾想過的想法。

慄原司緊了緊後槽牙,剛想說話西島開口。

“慄原桑·····如果是系列劇的話,也就是說不光能以您為原型,我還能寫另外的發生在您身上的事情嗎?”西島說,“像是霧太郎,還有毛球,以及灰純。”

慄原司看著她,點點頭:“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我希望你能把它們寫下來。文字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

“以我的實力,讓我寫……沒關係嗎?而且,對於你們,我心裡的恐懼沒辦法徹底拋開。”西島低頭看著茶几說。

她原本隱約帶著笑意的小臉佈滿陰霾,也是因此,她決定離開慄原司:“今天跟夏實出門的時候我找到家中介看好房屋,等打點好,我會搬走。”

“心有畏懼才能寫好不是嗎?”慄原司沒在意她說的離開,就著前面的話題反問一句,“觀眾能從劇本中看到創作者的心情,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而這樣的心情會讓大眾也愛上你筆下的人物。嗯,或許用愛上不太合適,恐懼也行。像伊藤潤二先生的作品,因為影響力深遠,富江這個角色甚至成為了一個符號。西島,我希望你能成為這樣的人。”

“哪、哪樣的人?”

“能夠用自己的紙筆,創造出另一個世界。”慄原司說,“你具有這樣的能力,不然你也不會遇見我。怪談這東西原本就存在嗎?”

“嗯?”西島不太明白。

慄原司說:“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寫下我們的故事。你離開完全沒問題,但我希望你還是霧走屋的員工。幫我記下我的每宗案卷,就像記錄人員所做的那樣。”

“記錄人員·····”西島重複一遍。

“你現在還記得你召喚出我的那本書上的內容嗎?”慄原司突然問。

西島剛想說自己記得,然而她話到嘴邊卡住——她發現自己的腦袋裡一片空白。除了跟魔君相關的事情,其他的,全都忘得一乾二淨。

可當初她明明能在腦海裡完全重複整本書,然而現在,她什麼都回憶不起來。

“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西島說,不知為何竟淚流滿面,她抬手左右擦去眼中的淚水,但淚水不斷湧出,“慄原桑,我,我什麼都記不得了。”

到此刻,慄原司才真正確定她脫離了怪談世界。

西島身上沒有出現透明的線。

因為這一點,慄原司有所感悟,西島有一天會遠離漩渦中心。之前他會心有不甘,但此刻,他甚至有些慶幸西島能夠重新回到普通人的生活。

他已經回不去了不是嗎?並且正一步步走向難以掌控的方向。

看著西島,慄原司總能想起自己剛來的時候。兩人住在1KD稍顯艱難的生活是慄原司為數不多能夠感到溫情的時刻。事到如今,慄原司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發展成什麼樣子,他當初所向往的生活已然離他越來越遠。

他把自己身為人類的感情一部分寄託在西島身上。所以會在意西島,會在事情結束後第一時間詢問毛球她的情況。得知西島害怕得沒有下去找他,比起憤怒,反倒鬆了口氣。

西島還是個普通人啊,真好。

所以給她選擇讓她離開。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自己今後的日常是與怪談為伴。

“對你來說,這是件好事。”慄原司說,“所以我們才需要把事情記錄下來。記憶總有一天會消失,但廣為流傳的文字很難滅絕。如果你還撐得下去,我們現在就能開始談話,我簡單告訴你你接觸的這幾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