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勳爵離開客房後,空氣裡還殘留著淡淡的菸酒氣和屬於他的溫度,昏暗的燈光裡,窩在被窩那雙朦朧的杏眸緩緩睜開,在光線的投射下,能看到眼底那一片晶瑩。

在盛勳爵給言一桐安撫的時候,她就感知到了,因為他的撫觸才讓言一桐從夢魘中緩過來,所以盛勳爵說的那番話,她都聽到了,也感受到他的那種錐心的痛。

但是她不願醒過來,她想偷偷聽盛勳爵的內心,她怕醒過來他就不會繼續傾訴了,誰知,他最後也沒說完剩下的那部分,不過她大概也猜到了。

原來是這樣。

因為盛勳爵親眼目睹自己的母親被殘忍性虐致死,這麼多年才將自己逼出瞭解離性分身,來保護自己,小小的他到底經歷過多麼非人的折磨啊,他的內心得要多麼強大,才讓自己變成現在這幅刀槍不入的模樣。

大概也和言一桐親眼看見自己媽媽溺水身亡一樣震驚和悲痛,然而小時候的他們都毫無反抗之力,只能被動接受。

言一桐心裡如被裹上一層厚厚的繭,呼吸不暢,眼底情緒複雜,鼻尖酸澀。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

她拿出手機,心裡掙扎一番,才撥打了那個新加入不久的電話號碼……

清晨,陽光灑滿整個房間,淡淡的,蒙上一層清冷的剪影,突兀的手機鈴聲吵醒了盛勳爵,他揉著腦袋摸到床頭櫃的手機。

昨晚他喝多了,隱約記得自己從酒吧回來後,偷摸撬窗去了言一桐的房間,後面的事情就不記得了,最近他的睡眠很差,總要藉助酒精或者藥物才能勉強入睡,所以精神都有些不太好。

「什麼事?」盛勳爵的聲音如冬天的清晨一般清涼冷冽。

「我在盛勳廷的血液裡提取出新的滅毒活因子,你快過來看看。」於霆的語氣裡夾帶著些許興奮和疲倦,他已經在文子赫醫院的實驗室死磕了一天一夜,終於有了一點點進展,但是也算突破了。

於霆正在文子赫的醫院養病來著,但也絲毫不影響他繼續研究言一桐的解藥,真是個盡職盡責的研發人員。

在玲瓏園地下室的裝置和藥劑大部分都被毀了,還好有一部電腦完好無損,所有資料都還在,不幸中的萬幸了。

主要是盛勳爵催得緊,另外於霆也很好奇,到底藉著盛勳廷的身體作為測試新解毒劑的溫床,結果會如何。

沒想到真的有新的發現,讓他又驚喜又興奮,所以第一時間立馬通知盛勳爵。

「我馬上到!」盛勳爵眼尾掃了一下時間,七點半,他趕緊起身換衣服。

出門前路過言一桐客房的門口時,他猶豫了幾秒,最終也沒有開啟那道門,轉身離去。

估計他也沒想到,就因為自己這幾秒的猶豫,給了言一桐離他更遠的時間,倆人的距離也因此越拉越遠。

香漫高速公路。

一輛低調的現代suv在路上急速馳騁,車內正是俞哲銘和言一桐。

言一桐此刻的心情就像之前躲避高利貸時那樣激動緊張,心裡緊繃著一根弦,雙手緊緊抓著安全帶,車內暖氣開得足,她手心卻冒出冷汗。

俞哲銘看她如此不安,播放了鋼琴曲試圖舒緩下她緊張的心情,又單手給她遞過一瓶牛奶,聲線溫柔安慰著她:「不用緊張,我們已經開了這麼久,就算現在盛勳爵發現你不見了,也需要時間追蹤,一時半刻不會追上來的。」

「嗯,我知道。」言一桐接過牛奶,開啟喝了兩口。

這感覺太刺激了。

時間回到凌晨兩點。

就是盛勳爵離開言一桐客房之後,她胡思亂想了片刻,作出了此生最大膽又荒唐的舉動,打電話給俞哲銘。

「小魚哥哥,你現在馬上過來接我。」言一桐的聲線是有些顫抖的,就在決定打這個電話之前,她內心的天使和惡魔就在吵架打架,掙扎許久,最終還是下了決心。

俞哲銘睡夢中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反覆確認幾次後,他確實是在和言一桐通話中,他問:「桐桐,你發生什麼事了?」

「你不是說,你可以帶我走嗎?我現在立刻馬上就要走!」言一桐語氣萬分堅定。

半個小時後,言一桐帶上簡易的揹包,順著古堡的水管爬下去,靈活避開攝像頭和守夜的保鏢,好不容易「逃到」了森林路口,一路有很多灌木可以給她提供藏身之處。

俞哲銘按照約定的時間地點和言一桐接應,於是,倆人就這麼「私奔」了!

車子朝著盛世莊園的反方向越行越遠,言一桐的內心還是很焦慮,她已經不想去管這樣做對不對,反正就是想著要逃離這個本就不屬於自己的地方。

慢慢她才舒了一口氣,天亮了,她一晚上沒睡也困了,他們沒有去買機票飛,而是俞哲銘找他朋友借了一輛低調的車,倆人打算開車去漫城。

言一桐知道韓漠的追蹤能力有多強,所以和俞哲銘全程都帶著鴨舌帽墨鏡口罩,還換了手機卡,儘量避免使用身份證。

她也覺得自己這樣有些瘋狂,但是又如何呢,她沒有勇氣向盛勳爵面對面提出離婚,如果逼急了他,很有可能一槍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