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涼颼颼地掀起一陣陣沙土,言一桐被言傑粗魯推醒,此刻的言傑瞳孔煥散,枯瘦暗黃的臉加上出現異常的潮紅,還不斷用手背抹掉鼻水。

真是沒救了。

他顯然已經有些亢奮,說話都語無倫次。

“女兒啊,你說我養你這麼大圖什麼呢?不就是為了你能給我養老送終麼,你要是從了廷爺,以後榮華富貴你是享不盡用不完啊。

那個窩囊廢盛勳爵能給你什麼,啊?我看性方面都滿足不了你吧,聽爸爸的,你要是跟了廷爺,我一定戒賭,不再賭博,我們父女倆好好過日子如何呀?再把你媽也帶上,我們一家人終於過上好日子了哈哈哈,你看多好。”言傑一副我就是為你好的嘴臉。

言一桐艱難撐著自己的身子,用極其扭曲的姿勢坐了起來,冷笑道:“哼,你不是已經從了他嗎,怎麼也不見有榮華富貴,跟狗一樣!”

言傑聽她辱罵他,又想衝上來揍她。

“你一個大男人,除了會打我還會什麼?”言一桐早就習慣了他的暴力傾向。

她知道現在自己的情況很糟糕,剛剛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火堆上的柴又添新的在燃燒。

“言傑,你要是打壞了我就不收了。”坐在火堆上取暖閒情逸致喝酒的盛勳廷,突然出了聲。

言傑立馬收回手,悄悄退了下去,懂事的給他們留下發展關係的空間。

“盛勳廷,你費盡心思一次次把我綁架,到底是為何?我好像從來沒有得罪過你!”

言一桐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更加犀利,氣場更強大一些,輸人不輸陣,奈何她身體真的很難受,力氣早已耗盡。

“誰讓你是盛勳爵的老婆呢,但凡是和盛勳爵有關的,我都想要毀滅。”

盛勳廷在火堆裡倒了一杯酒,瞬間大火往上竄起,映著他那張逐漸扭曲的臉。

對流風簌簌吹著,寒風刺骨颳得言一桐的傷口又疼又麻痺,她的眼神逐漸清晰,她看到不遠處的盛勳廷板著臉毫無笑意,渾身冷得幾乎能凍死人。

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森冷陰間氣場。

言一桐努力撐著身子不讓自己倒下,逐漸恢復了理智和冷靜,臉上閃過一片譏誚:“盛勳廷,我覺得你好悲哀,你的人生除了仇恨就只有仇恨,不會愛人,也沒有人會愛你。”

前段時間盛勳廷被通緝,蔣家人把女兒帶了回去,說是在鬧離婚,言一桐看到蔣妍雪如釋負重的臉。

有的人活在世上就是這麼可悲,一輩子都將自己困在仇恨裡,明明身邊有可以愛的人卻非要作死,直到死的那一天,可能他都不知道自己來世上一遭到底圖什麼。

直到死,也沒有理解過這個世界,也沒有被世界所理解。

只能瘋狂報復,沒完沒了,這種人是最可悲的。

燃燒到噼啪作響的火堆,往上竄起的熊熊火焰,打在盛勳廷冰冷的臉上,他依然是一副冰山王子的模樣,不管多大的火光都照不暖他。

彷彿言一桐的話對他來說不痛不癢,無關緊要。

世界早就遺棄了他,他也放棄了全世界。

他的心理早已完全扭曲了。

過分的執著,把他僅存的人性都湮滅了,又或許說,他從來就沒有一絲一毫的人性。

言一桐也想開了,同樣的可憐人,只不過言一桐依舊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期待。

她無所畏懼地看著他,既然落在他手裡,她就沒想過盛勳廷會放過她,他一定還會想方設法折磨她,上一次的郵輪綁架還不夠清晰認知這一點嗎?

只不過沒想到,沒了沈芷兮,又有一個神助攻言傑!

她清楚知道,盛勳廷的目標至始至終只有一個,那就是盛勳爵。

此時她更不指望盛勳爵能像白馬王子一樣救她了,這會兒,想必他已經抱著徐紫芙歇下了吧,在沒有回玲瓏園的夜晚,騙她在公司加班的每一個夜晚,大概都是在徐紫芙的床上度過的。

她想,這一次,也不會再有像賀禹堂這樣的傻子拼命救她吧,她的際遇真是曲折又可悲。

“你和盛勳爵都鬥了這麼多年,得到了什麼呢?況且你連他的寶貝都沒摸透是誰,就亂抓人,嘖嘖嘖,要不要我告訴你,他的命門在哪?”

言一桐想讓他轉移目標,只要說服到盛勳廷轉換目標,那她就還有一線生機。

“哦?你怎麼會覺得你不是他的命門?”盛勳廷語氣是如此的輕柔,可那溫柔的神色看起來卻異常的恐怖。

“上一次你綁了我和徐紫芙,他最後救了誰你不知道?今晚想必你的人都有跟蹤我吧,難道沒看到盛勳爵的車也在徐紫芙樓下停著?今晚我可是親眼看著盛勳爵抱著他的寶貝睡覺的。

所以你抓我沒用,威脅不了他半分半毫,而且我們結婚都是有目的的,我已經跟他提離婚了,他也答應。”

言一桐假裝淡定,用訴說與她無關的別人的事的語氣,實則心如刀割。

她就是炮灰的命,人家倆人在你儂我儂,而明明他們才該是敵人的真正目標,被抓的卻是她言一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