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才剛剛升起,北嶺的清晨是寧靜的。

在廣闊的北嶺山脈,夕陽的晚霞是火紅的,五更天的朝霞是金黃的。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北嶺群山的雪地上時,頓時閃起了一片金光。

一般在這個時候,北嶺的獵人都該出動了。

晚上出行的動物都開始休息,白天出行的動物也尚在休息。也是打獵最容易得手的時候。

雪還在下,風還在刮。

在一片空曠的雪地裡,一名十九,二十歲的少年穿著單薄的布衣,手持一把利劍,霹靂有力地揮舞著。他神情嚴肅,時而迅猛突刺,時而橫劈豎斬。天才亮了兩三分,而他顯然已經練了有一段時間。

他就是黎肅。自從他來到這裡,就突然變得勤奮了起來。每天天還沒亮就已經起床練劍,練完之後就隨著師傅一起去打獵。到了晚上天快黑的時候,就回到家中。師傅在原來的小屋旁緊挨著又修了一棟木屋。大小規格和原本的差不太多,只是他在新屋的門口又豎了一個石碑,在上面刻了一首詩,他自己對自己寫的詩十分滿意。

林中有詩一首,刻之與雪屋石碑:

層層皚雪層層灰,

北雁秋去春又歸。

悠長啼說中原事,

望向長安鞭馬揮。

對中原的嚮往是不可能被時光抹去的,反而因為那無數個晝夜對中原的繁華的幻想,使得這種想法變得愈發強烈。

在將近五年的時間裡,他動起了無數次這種念頭。

哥哥的所有故事裡都或多或少的提到過中原,當然也有關於北嶺的,尤其是……那支燕山鋼鐵軍。

鋼鐵軍的領袖——經霞大師,那個左右天下的人物,那個曾經說服先帝,拯救過北嶺的無名士子,那個神一般的人一直都是他心目中的偶像,他相信自己終究會有一天成為與他一樣的人。

雖然師傅他也從未見過經霞大師,但是好歹是離目標更近了一步。而且已一個鋼鐵軍的身份前往中原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當時真正令他決定留下來的是那個聲音。

“哥哥……是你嗎?”

“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兒:幾公里一個小屋,叫我碰上了;幾十公里一個鋼鐵軍,還叫我給碰上了。”

“五年前的那天晚上,我扒開草叢,看到了你的腳印,腳印一直延伸到了這個小屋前。四年前,我似乎在夢中看見了你的背影,做了一個留下的手勢就消失了……”

不知不覺的,他停下了舞劍,嘆了一口氣,想了一下中原,又想了一下哥哥。對於哥哥,一天比一天模糊;對與中原,一天比一天清晰。

好像,你就在中原等我。

青蛙就要跳出深井了。

“黎肅,練得怎麼樣了?”就在黎肅懷念著哥哥時,陳令柱從屋裡走了出來:“走!打獵去!”師傅對他招了招手,似乎已經早已習慣這週而復始的生活。

“師傅,你說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去中原啊?”

“你想去,什麼時候都可以去,我不攔你。”

見師傅如此爽快,黎肅不免有些驚訝。看那略顯疲憊的眼神,似乎早已洞察到他這種矛盾的心理了,這讓他有點不敢相信:“今天就能去嗎?”

“當然可以了,雖然還有很多沒有東西沒有教你,但是也該讓你去外面看看了。”秦梁法師似乎想到了什麼,返回了小屋,又從床底下抬出了一口巨大的實木箱子,將一把精緻的精銅鑰匙插進黑洞洞的鑰匙孔裡,輕輕一扭。隨著一聲清脆的金屬彈開的的聲音,那口巨大的木箱悄然開啟。裡面擺著一大一小兩個木盒。秦梁法師拿出大的那盒子,端到黎肅面前,開啟後竟是一張略微發黃的羊皮地圖。而另一個木盒裡裝的則是一個精緻的紅色錦囊。

“這地圖上畫的是咋們燕山鋼鐵軍密窟地址,就在西南五百里,也不太遠。而且從那裡再往南兩千裡就是遼東了。”

“還有那個錦囊裡裝的是地攔藥丸,遇到危險時吃下去就行。”

“謝過師傅!”黎肅拱手一拜,雙手接過地圖和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