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包戎馬一生,自然不會介意這些手段,昂首而入。

殿中異常安靜。

既聽不到外面呼嘯的狂風,也聽不到戰場上的哀嚎。

“未得朕詔令,大司馬為何下令退入城中?”司馬炎聲音溫和。

不過這溫和讓人感覺有些難受。

“回稟陛下,城外已不可守,留在外面,或為秦賊所趁,不如召回,鄴城堅固,可隔絕內外。”

“朕聽說張方兵敗被殺?”司馬炎笑道。

石包硬著頭皮道:“是。”

馮紞彷彿幽魂道:“大司馬,張將軍是受你的軍令,前去偷襲敵營。”

“是!”

“若是沒有大司馬的軍令,我軍是否可以避免此敗?”

話是從馮紞嘴中說出,但石包當成是司馬炎的質問,“難以避免,我軍逃散,不得不主動出擊,挫敵銳氣。”

“哦?”司馬炎笑容靜止。

石包拱手道:“再過數日,便進入三九,城外只會更冷,我軍缺少冬衣,乾柴又供應不及,不待秦軍反攻,我軍亦難以持久,臣此舉只是為大晉保留一絲生機。”

這個冬天是十年以來最冷的一次。

讓鄴城君臣措手不及。

馮紞看向司馬炎。

司馬炎目光不停閃爍,時而猶豫,時而憎恨……

石包知道自己命懸一線,不過想到為石家留了一脈,心中釋然。

此刻的他腦海中忽然浮現起好友鄧艾的身影。

當年兩人年少輕狂,不甘人心,沒想到一把年紀了,都免不了脖子上的一刀。

這時,荀勖拱手道:“大司馬功勳卓著,四朝老臣,忠心耿耿,將士百姓賴之,陛下明鑑。”

此言一出,石包和司馬炎眉頭同時一皺。

將士百姓賴之,此為誅心之言也。

荀勖看似在為石包說話,但更像是在拱火。

即便這次能擊退秦軍,石包的性命也不會長久了……

司馬炎臉上再次湧出笑意,“大司馬輔左朕家數十年,兢兢業業,朕豈會不知?既然將軍務託付給大司馬,朕自然放心。”

沒了石包還有誰能總攝三軍?鄴城之中,可用之人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