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昭轉身與六七名護衛一起離去。

郭統的眼神逐漸變得陰沉起來,低聲道:“父親就這麼放他走了?不妨扣留他,以為人質!”

“你想作甚?”

“司馬昭若回返洛陽,必引大軍前來,再與鄧艾、胡家東西夾擊,我父子死無葬身之地,郭家亦會被夷三族!”郭統痛心疾首。

郭淮卻沉吟起來。

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嘉平元年十一月,魏帝下詔,司馬懿平定淮南王凌之叛,功勳卓著,加九錫之禮,朝會不拜,參拜不名,司馬懿固辭之,奏請升司馬師為撫軍大將軍。

帝許之。

又因司馬懿多病,於洛陽立廟,增司馬懿食邑五萬戶,司馬氏子侄封侯者十九人,皆掌曹魏機要,四方權柄。

每有大事,天子親至司馬府中徵詢意見。

長安之事很快就傳至洛陽。

洛陽雖未下雪,但天沉的厲害,寒風終日呼嘯。

司馬懿自壽春回京之後,時常夢見賈逵與王凌披髮浴血站在面前,病體不覺沉重,幸有宮中御醫為其療治,倒也能支撐下去。

“父親派去的步騎被人截殺,未留活口。”司馬師幫司馬懿蓋上一層錦裘,又把炭火拉近了些。

南陽進奉的銀炭點燃後,沒有絲毫煙氣。

火焰持久而溫和,正適合司馬懿養病。

“你、意下如何?”司馬懿的話中帶著沉重的鼻音,

像是爐中的銀炭,隨時要熄滅,但就是不滅。

司馬師道:“當年在雍涼,兒與郭伯濟多有交集,一向沉穩,絕非魯莽之人,而且,為了一個女人而捨棄郭家,智者不為。”

當年夏侯徽與司馬師也是鸞鳳和鳴,生了五個女兒,卻依舊死的不明不白。

後續弦吳氏,在吳質沒落之後,果斷休棄,迎娶逐漸崛起的泰山羊氏。

以己度人,司馬師當然認為郭淮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反目。

“不過,郭伯濟乃士族出身,受文皇帝重恩,掌雍涼兵權,其心未可知也,不可久懸於外,當徐圖之?”司馬師說的很含蓄。

司馬懿在時,郭淮當然不敢妄動。

司馬懿若是不在了,則其心未可知。

這些年,郭家也開始盤根錯節起來,與士族互有姻親。

風頭正勁的賈充,娶的正是郭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