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從榆中忽然殺入狄道,掠走糧食和青壯,自然看不上他們。

親兵提來十幾壇酒,給每人倒上一碗。

趙登咕隆咕隆灌下去。

其他人也喝下。

喝了酒,人就有了熱氣,說話也利索多了,“屬下趁著還有兩把力氣,自食其力,來此屯墾。”

楊崢也喝下一碗酒,拍拍趙登的肩膀,“今年難熬,明年就好了。”

“多謝將軍。”

半夜,狼嚎聲此起彼伏,擾人清夢。

狼嚎聲的間隙,隱隱傳來人的哭泣聲。

楊崢循聲望去,卻看到趙登的背影。

人的命運當真玄妙無比,若當時在駱谷,趙登不棄自己逃走,現在就是與尹春、周放、袁效一樣成為都尉。

望著這些昔日的袍澤一個個高升,自己成了殘廢,心中失落可想而知。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楊崢沒有去打擾他。

閉著眼迷迷糊糊過了一夜。

天一亮,就離開塢堡。

在雪地裡走了三天,才趕到秦胡部落。

山谷中一杆大旗聳立在風雪中。

大寫一個“秦”小篆,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正門拒馬、塹壕,嚴陣以待。

一名騎兵從中飛馳而出,黑甲長戈,高頭大馬,雖然盔甲早已破爛髒汙,但那股悍勇之氣隨著寒風一起湧來,“爾等何人?”

說的是漢言,只是口音有些怪異。

“大魏護羌校尉府,特來賑濟糧食!”楊崢心中暗自為這名騎士喝彩。

難怪敢跟迷當玩刀子。

“魏人?”騎士一手拍馬,一手緊握長戈,警惕的緩緩上前,目光在一百親衛中梭巡,忽而目光一凜,“魏軍!”

“正是!”楊崢坦然承認。

騎士來回打量楊崢,目光又在糧食之間來回,“稍待。”

撥馬回谷。

過不多時,谷中奔出百餘步卒,與騎兵一樣,盔甲破破爛爛,手中的長戈、刀矛都帶著斑駁的鏽跡。

彷彿一支被遺忘在時光長河中的軍隊。

有些人是漢人面孔,有些人則是胡人面孔。

“秦人蒙虓在此,敢問閣下是哪一位?”為首一將三十來歲,身軀雄壯,這麼冷的天,披著一件破舊鐵甲,左半邊身體穿著麻衣。

“大魏護羌校尉楊崢,特來拜會蒙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