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三嘎子沒有想到的是,父親的病越來越重,要等掙足了錢,再做幹細胞移植手術是非常危險的。

他從省城回來,第一窩小豬仔還沒有出欄,父親已經奄奄一息。

這次從醫院裡來,他爹就沒有下過床。

最近幾乎全身癱瘓。四肢早已失去知覺,更不能動彈;臉上也失去了喜怒哀樂的表情,變得又黃又黑,皮包骨頭;整個身體幾乎僵直;即便用吸管餵食,似乎整個消化系統也喪失了基本功能,看樣子生命已經到了垂危。

看來熬過這個冬季是不太可能了。

冬季的到來,人們都閒散起來。三三兩兩,一群一夥,湊到旮旯裡曬著太陽。

“聽說三嘎子他爹,這次從醫院裡回來快不行了。”

靠近河北岸的一戶人家房門外,七八個人在拉著閒話。

這裡有年長者,也有年輕人,有男子,也有婦女,有乾淨大人,也有帶著兒孫的。

“這有壽啊,名字起得不好。你看看,你看看,誰能每個壽命啊?有都有唄,他卻給自己限定了壽命!你看看他家的有星、有德、有福,那名字誰都比他有壽好啊!帶星字的就和天上的星星一樣,壽命能不長嗎?有德的名字最好,你看看,誰缺了德,有幾個不罵他的?那個有福名字叫得有些露骨,儘管露骨,可是,那個福字站得正啊……”

另一個上了年紀的退休老教師,像是搬著字典一樣,一個字一個字的給大家拆解。

周圍的人有說話的,有哄孩子的,有相互打打鬧鬧的,大多數沒有認真聽他絮叨。

“唉,唉,唉,我聽說有壽的病是三兒子給氣的。”

其中一個婦女中間插了一句話。

“誰說的?三嘎子不是沒在家嗎?他怎麼會氣著他爹呢?”

“你有所不知啊?這個三嘎子已經回來兩三個月了。你看看,你看看,為什麼三嘎子回來之前老頭子沒事啊?怎麼他一回來家裡就炸了鍋呢?嗯?”

接過話的是一個疤瘌臉男人。

“我怎麼沒有聽說呀?炸鍋?怎麼炸鍋啦?”

幾個年輕一點的人,在一塊小聲嘀咕著。

結果這個資訊被眾人聽到了,都暫時停下自己的嘴巴,四周一下子靜下來,都等著聽他們之間的聊天。

“三嘎子的鄰居說,大家都沒有宣傳任務。不準對外說昂!”

一個短頭髮中年男子伸出手來,手掌向下,在一個平面上左右晃晃了,意思是大家要保密。

“三嘎子在省城被他大伯給發落回家了。你們有沒有看到?現在他每天在他的養豬場幹活,他為什麼哪也不去?”

“唉,你說得對,我今天還在豬場見到他了呢。那是為什麼呀?”

“他把別人家閨女的肚子搞大啦!”

這個疤瘌臉男人壓低聲音,向四下看了看說道。

這下人群裡可就炸了鍋了。

只聽見人群裡的唏噓聲和驚歎聲。

“不就是搞了一個物件嗎,這事有啥稀罕的!”

其中一箇中年婦女,拿出一種見怪不怪的樣子,像是早已司空見慣了。

“哈哈,這個你就不曉得了。你當他把省會里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呀?”

那個疤瘌臉男人回敬道。

“是啊,大城市的女人都風流開放,不是大城市的,還是我們村子裡的呀?”

那女子不服勁兒的又回敬了一句。

“嫂子呀,你算是說對了,這個大肚子閨女呀,還就是咱們村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