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文明在時間的碾壓下已然化作過去的廢去,可即便如此依舊有生命苟活於此,在這場來自未知的末世盛宴中苟延殘喘,或是將自己藏匿於此,以保短暫的安逸。

荒無人煙,空空如也,死氣沉沉,這些詞根本就是為了這一時期而誕生的詞彙,如今的人類,又有多少存活於此?

千萬?百萬?沒人知道這個數字,但或多或少都感覺到了那種孤獨。真是一種不好的滋味啊⋯⋯

"爸,我又來看你了。"

在凌晨五點的寒冷廢墟,空曠雜亂又顯十分危險,在這種寒風凜冽的地方几乎不會有人來,直至一個略顯疲憊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在這片空落落的廢墟里顯得那麼的突兀。

是葉瀾雨,看來她已經在睚眥的神威下恢復了理智。此時的她懷中捧著一束白花,踩在熟悉的田地,放在瓦礫上。

她還記得,當城主府倒下的時候,遠在他鄉的她依靠著能力親眼見證這一切,她看到了血肉模糊的人們在慌亂之中宛如雜草般互相碾壓著,聽到了人們的恐懼與不安。

她什麼都做不到,就算她拼盡全力趕到那裡黃花菜也已經涼了,她只能默默的看著這場災難,默默承擔這份痛苦。

心碎?惆悵?講不清,也道不明。

但她並不悲傷,也沒有對此感到絕望,眼中寫滿了對於現實世界的麻木,將懷中那捧用於懷念的白花放在廢墟上,寒風捲起她的衣袖,卻看到那白皙的手臂上佈滿了傷疤。

那些醜陋的傷疤不止是刀傷,在少女雪白的肌膚上留下無數燙傷、凍傷甚至啃噬的痕跡,沒錯,是她自己留下的。

為什麼這麼做?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感覺到自己還算人類,是活著的,與那些生硬的屍體還是有區別的。

病毒,賦予了她新生,作為代價也失去了很多東西。

葉瀾雨,或許是跟洛零依一樣搞不清自己到底還是不是自己的自己,她僅僅只是宿主,只能控制病毒的部分能力,卻不能抑制它的生長能力,即便那對於人類而言非常重要。

失去痛楚,在這種末世之中或許是一種解脫,但葉瀾雨並不這麼認為,沒有痛楚,沒有悲傷,她與行屍有何區別?

她感覺不到一切的感覺,即便再痛的感覺留在她的身上也蒼白的跟白紙一樣,除了夕日洛無痕的英勇氣魄留在這個懵懂少女心中的萌動,沒有任何東西能打動她。

這更是種悲哀,就算葉瀾雨站在父親的葬身之地前,她的心中也無法升起悲傷的感覺,就連憐憫之意都沒有。

很生硬,她僅知道這裡埋葬著自己的父親,僅此而已。

"唉~人類⋯⋯現在的我還算是人類嗎?"

有些時候就連葉瀾雨自己都懷疑自己的存在,她甚至都開始恐懼起自己了,雖然她早已不知道恐懼這種感覺了。看著自己先前所放置在廢墟上的枯萎白花,不由得默然。

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時間所摧殘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