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禹歷1331年八月十三,正午

秋日暖陽高照,按說是個好日子,可坐落在飛鵬山以西二十里平原的青苗城,此刻卻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般,四周空氣凝滯,沒有往日的蟲鳴鳥飛,就連天空都顯得有些暗澹,舉城內外更是鴉雀無聲,寂靜的氣氛,像是將天地都籠罩了。

這種景象,尤以東門處,最為明顯。

約二十餘里長的東城牆上,此刻正密密麻麻站著南疆聯軍計程車卒,肉眼能看到的粗略估算都有三四十萬,他們盡皆身著青甲,面容肅穆,神色頗為凝重的看著距離城牆外面的軍陣。

城牆兩裡也就是千米開外,烏泱泱的河西大軍早就嚴陣以待,最中間是身著紅甲的赤焰軍,左側是身披黑甲的昭陽軍,右側則是紅魁率領的五十萬紅苗軍。

百萬大軍分三個兵陣,直面著青苗城,即便他們沒有釋放出一丁點氣血,可給城中守軍帶來的壓迫感,依舊強烈無比。

“弟兄們,河西仗著兵強馬壯,犯我疆界,屠我苗民;黑苗數十萬弟兄罹難;紅苣父子帶紅苗族背棄先祖,對同族倒戈相向;紫泉族長被奸賊侯玉霄所殺,麾下大軍十不存一……

這一樁樁血海深仇,本座就是不說,想必弟兄們心中,也是一清二楚的。

如今,河西百萬大軍就在城下,青苗城破,我南疆今後就成了河西的後院,我南疆數千萬苗民也會成為侯氏的奴僕………”

青玄的聲音驟然響徹上空,他語氣動容,話音沉重,再加上提到的這些事,剛發生不久,而且又是實打實河西幹出來的,對南疆聯軍計程車卒極具扇動性。

青玄幾乎每說一句,就故意停頓以下,而隨著他的每一下停頓,城牆上,城池中的南疆士卒呼吸聲就會沉重幾分,他們看著城外河西大軍,臉上的表情也逐漸變得敵視,憤怒,仇恨。

奴僕二字,像是觸碰到這些南疆士卒的哪根神經,他們全都勐然抬頭,怒視城外的河西大軍。

“本座就問一句,你們願意,還是不願意?”

青玄的一聲反問,沒有立刻引起反應,可從士卒們逐漸沉重的呼吸聲中,已經能得出答桉了。

“誓死不從!”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高喊了一聲,聲音低沉而又堅定,頓時引起了四周士卒的響應,緊接著很快就傳染開,瞬間一聲又一聲誓死不從,響徹在青苗城東門上空。

“誓死不從!”

“誓死不從!”

………………

河西大軍最前方,侯玉霄聽著城內數十萬士卒的齊聲吶喊,臉上逐漸升起一抹凝重。

“這青玄,有兩下子!”

侯玉成神色有些陰沉,不過寥寥數語,能將南疆聯軍計程車氣全都調動起來,這個未曾正面交過手的神廟之尊青玄,顯然不是那麼簡單的角色。

青玄的話當然禁不起推敲,可問題是,此次南疆之戰,說破天就是河西對南疆的侵略,無論什麼藉口都站不住腳,城中這些士卒對青玄未必有多麼忠誠,但守衛南疆的心態,肯定是有的,不然聽了青玄的話,狀態也不會如此激憤。

敵方士氣正盛,按說不該現在攻城,可侯玉霄掃視城頭一圈,發現找不到端木宏跟那無淵聖子兩人後,心裡的緊迫感,終於還是佔了上風。

有足夠的時間,他當然要穩妥一點,可問題是端木宏可能此刻已經開始修復蚩黎天結界了,萬一等他成功,還不知要面對什麼更恐怖的東西。

必須要,抓緊時間破城!

侯玉霄輕輕轉頭,對著右側的紅魁眼神示意。

紅魁點了點頭,輕輕往前走了半步,舉刀朝著青苗城上空的青玄一指,運功厲喝:“青玄,休要一派胡言,分明是你自己,身為南疆廟尊勾結羅剎聖教,以莫須有的罪名斬了黑苗族族長,後還夥同端木宏欲斬我父,幸有我兩位兄長以死相搏,我父紅苣才得以逃出生天。

你明知河西實力,卻蠱惑紫族長出城伏擊,害死紫苗族數十萬弟兄,其心可誅,紫苗大軍雖在飛鵬山慘敗,可紫族長也看穿你的真實面目,本欲帶剩下紫苗弟兄轉投河西門下,為我南疆肅清你這個毒瘤,卻不想遭了你與端木宏的毒手。

河西此次南下,本就是受了我紅苗邀請,為南疆除掉你這個吃裡扒外的狗賊,你還想惡人先告狀,我呸!”

紅魁的一番話,跟青玄剛剛那番話,其實本質上差不多,都是禁不起推敲的,可此刻兩軍相對大戰當前,會去細究的人也不多。

於河西士卒而言,此次南下他們就是為了南疆的土地城池,再就是大戰的軍功;於紅苗士卒而言,青玄和紅魁,他們本能就更傾向紅魁,這番話對他們刺激性當然更大。

自古大軍出征,講究的就是一個師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