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按他來之前的打算,先拉攏雄雲幫和沉氏,把侯氏孤立起來,爾後聯合兩家先瓜分了侯氏,目前看來,這個打算基本是不可能了,非但不可能,他此刻還要防著侯玉霄和另外兩家,打他平天門的主意。

恍忽間,段洪心中有些悔意冒出來了,雷音寺入主建業府之前,他是動過舉宗投入雷音寺麾下念頭的,可他這個門主當了這麼長時間,心中又有些不捨,畢竟投了雷音寺,今後可就低人一等了。

恰好這個時候,河西三家對他丟擲了橄欖枝。

他滿心歡喜的以為,來河西跟三家聯盟,至少能有個平起平坐的關係,關鍵是三家還讓出了九隼玉召兩郡給他,算是有求於平天門,這樣算起來,平天門的地位就更高了。

更別說,還有一個盟主之位的誘惑了…………

起先以為,河西是一塊大肥肉,平天門能借著河西三家在即將到來的大爭之世中,奠定一些根基,如今看來,自己在人家眼裡,才是一塊大肥肉,還是一塊拋點誘餌,輕而易舉就上鉤的大肥肉啊!

念及於此,段洪的心情愈發低沉,對三月初五,四家商議聯軍防務之事,心中也少了許多期待,反而變得愈發警惕。

……………………

新禹歷1326三月初二

無論何地,一般來說越靠近中間的區域,就越是繁華,於雍州下元道而言也不例外,下元道有三府,建業、興南,以及後面新成立的河西,論繁華程度,建業府當屬第一

建業府城下轄有八郡,人口破兩千萬,人口基數大,隨之而來的就是武者數量龐大,入流勢力的數量,也遠非其他兩府可比。

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建業府明顯凋敝了許多。

從羅剎聖教撤出下元道開始,再到平天門撤走,兩家幾乎把與自己有關的人全都帶走了,建業府的人口,這一下起碼就銳減了有將近半成,要知道,這半成裡大多數可都還是武者,這樣算起來,對建業府的影響,就有點大了。

建業府城,平天門撤走之後,一些沒有離開的小勢力以為自己終於有機會大展宏圖了,府城亂了將近有半個月,還沒等這些小勢力分出勝負,烏泱泱南下的雷音寺人潮,就瞬間淹沒了府城,附帶下轄的八郡以及各縣,沒有半天功夫就被雷音寺全面接管了。

這就是資訊繭房,小勢力因實力不濟,獲取情報資訊的渠道也極其有限,雷音寺南下的訊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甚至連河西那邊發生的事,他們也只知道個大概,故而沒有提前做好準備的,等雷音寺進城,還在相互攻伐的小勢力,幾乎都被雷音寺拿來或是籠絡民心,或是拿來殺雞儆猴立威了。

雷音寺作為綿延數千年,享譽天下的禪宗之首,其實力巔峰時期,也曾佔據過一州之地,就是這些年沒落了,也在冀州佔著兩道,治理區區建業府,自是輕而易舉,沒有任何難度可言,不過十來天的功夫,雷音寺就已經將建業府上上下下八郡三十四縣,全都牢牢控制住了。

建業府城,如今也成了雷音寺的核心駐地。

原平天門宗門駐地,如今早已成了一片廢墟,這要歸功於門主段洪,他帶著門人撤離時就想通了,等平天門到了河西和三家結盟,今後與雷音寺那就是敵對關係了,既然是敵人要進駐建業府,那自是什麼東西都不能留。

於是乎,平天門撤離的時候,幾乎將能帶走的全帶走,能毀壞的全都毀壞,就連宗門駐地哪怕一間小房子,都沒給雷音寺留。

照說雷音寺的人過來後,看到這片廢墟,肯定是要暴跳如雷,然後再加派人手趕工建造新駐地,可出乎意料的,雷音寺什麼反應都沒有,也沒有再建造新駐地。

府城的人,幾天後才發現,原平天門的那片廢墟之上,又新佇立起了一座不過六丈高,五丈寬的普通寺廟。

寺廟通體呈黃色,也沒有任何裝飾物,就那麼簡簡單單四四方方,任誰一看也覺得只是一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寺院而已,偏偏那寺院的正門上方,還懸著一塊上書“雷音寺”的匾額。

而且,住在附近的武者還發現,每日都有不同的和尚在寺院裡進進出出,其中還不乏一些實力強大的年輕僧人,以及一些面相雖衰老,可氣息卻令人心季的老僧。

這算什麼?

這就是雷音寺的駐地?

在外人看來,禪宗之首雷音寺號稱準聖地,作為天下最強的天級大勢力,其駐地無論如何也應該是凋龍畫鳳,金碧輝煌才對,這普普通通的一間小寺廟,就是雷音寺的駐地,只怕外人想破了腦袋,都不可能猜得到。

可此時此刻,寺廟的正前方,法海世尊、南藥師佛尊、悟法主持三人,正面朝寺廟正門依次排列的…………跪著!

哪怕悟法,也是雷音寺的兩位副主持之一,玄陰境巔峰的修為,放眼天下也是數得上的高手,能受他一跪的已經是少的不能再少了,更別說南藥師佛尊,一個破碎境大能了。

至於法海世尊………………

禪宗三大世尊中的最強者,武道亞聖,能在天下強者中拍的上名號的頂尖強者,跪在地上,而且往日臉上的暴虐絲毫都看不到,一副謙順恭敬的模樣,簡直令人難以想象。

這若是被外界人看到,只怕會嚇得眼珠子都掉下來。

“佛祖,龍驤渡一戰,我雷音寺顏面盡喪,如今佛祖親至,第二批南下門人也已抵達,河西妄圖結盟自保,雖不足為懼,可一旦真讓他們成勢,也難保不會成我寺心頭大患,弟子提議,我寺當立即發兵雪恥,拿下興南、河西兩府,若是現在不行動,等梵門叛賊與幷州之事結束,恐我寺危矣!”

“弟子附議師尊之言。”

“悟法附議。”

法海一帶頭,南藥師佛尊和悟法緊隨其後,三人神態雖謙卑恭敬,可話語間卻滿是肅殺,顯然三人對龍驤渡一戰,還懷著許多不忿與惱火。

三人此刻神色都頗為期待,可足足等了百餘息過後,寺廟中卻傳來了一道蒼老和緩的輕嘆。

“哎……本尊原定帶著最後一批門人過來,就是因為你們這邊的事,才不得不提前撤出冀州,河西因果牽涉太深,我寺暫不宜介入,先經略建業府吧,南五洲馬上有大事發生,等此事結束後,才能再作它想!”

三人臉上,頓時滿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