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禹歷1322年十月初三,入夜

萬陽郡侯府主廳,燈火通明

侯玉傑、侯玉端、侯玉靈三人圍站主座桌桉,主座以往都是侯玉霄坐的,眼下侯玉霄不在,三人也沒有坐上去,只是站在下方一側,看著桌桉上的沙盤,神色閃爍連連。

那沙盤赫然是徐州星原道廣陵、令淵、駿康三府的全貌,其中廣陵府地界上,顧天雲麾下兩撥大軍,一隻規模較大,正在龍關郡與魔教大軍激戰、另一隻規模較小,則駐紮府城抵抗十萬梵門淨世軍,其餘諸郡城內的大致兵力,沙盤上也都一一標註出來了。

“有陸氏監管河道,顧天雲肯定知道聖教八十三萬大軍渡河的情況,他麾下除五十萬銀甲軍、二十萬金甲軍之外,還有白鹿書院的十萬青陽軍、雷音寺的十萬地煞僧兵,共計九十萬大軍,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遠勝詹臺清。

詹臺清二十萬梵門淨世軍,拆了一半繞過嶺東郡去攻打玉陽,分兵之計太明顯,顧天雲能看出來,不足為奇,可冒著如此大風險,帶著大軍直撲龍關,這膽子……是真大啊!”

侯玉傑看著沙盤,語氣微微有些調侃。

旁邊侯玉靈聽了他的話,頓時冷笑一聲道:“不是膽子大,是愚蠢!原本此戰雙方的態勢是雍州攻,徐州守,他坐擁三家聖地九十萬大軍只需以逸待勞,如若大晉不增派兵力,詹臺清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機會。

可他自作聰明,以為看出詹臺清的分兵之計,帶大軍直撲龍關,一下扭轉態勢,成了徐州攻,雍州守,只要但凡細心一些,就能看出龍關郡以西,只有一條通天河,如果沒有提前在河道做準備,詹臺清帶大軍往西潰敗就是在自尋死路。

詹臺清那女人何等聰明,怎會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大晉那二十萬大軍在河道蟄伏了足足半個多月,徐州軍在龍關已經打了兩天兩夜,就這狀態還敢追到河邊,如果顧天雲反應不及時,大軍只怕全都會葬送在通天河口岸!”

“顧天雲好歹也是徐州四大劍首之一,詹臺清這計策看著並不高明,他居然看不出來,不止他,白鹿書院不是也有兩尊鴻儒在麼,怎麼會都看不出來呢?”

侯玉傑搖了搖頭,跟侯玉靈一起將目光投向了侯玉端,如這種事,老五的思維,向來比他們要清晰。

“顧天雲,敗的不冤!”

侯玉端說完這句話之後,深呼吸了一下,低聲道:“詹臺清派十萬梵門淨世軍取玉陽,本就是一手陽謀。

顧天雲若是分兵去救,龍關郡的大軍就會望風而動,對駐紮在嶺東郡的徐州大軍動手,玉陽那十萬梵門淨世軍也會直接掉頭,跟龍關魔軍一起前後夾擊嶺東郡;

若是不去救,那十萬梵門淨世軍就在廣陵府腹地作亂,或攻打其他空虛郡城,或直取府城,顧天雲即便不顧其他的郡城,起碼府城他還是要顧著,這樣一來他始終都要分兵。”

聽到這話,兩人思索了片刻,反應過來後,頓時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侯玉靈美眸轉動兩下,輕聲道:“詹臺清的目的,不僅僅只是讓顧天雲分兵,還側面暴露了魔教大軍不敢與徐州正面交戰的事實,算是示敵以弱,顧天雲手握四十萬修行聖軍典的精銳,整體實力本就比魔軍強,這樣一來他帶著大軍直撲龍關,也就順理成章,詹臺清這手誘敵深入就算是成了!”

“不止……”

侯玉端用手輕輕指了指龍關郡城,繼續道:“顧天雲不是傻子,要是輕易攻破了龍關,他定會看出其中有詐,詹臺清毒就毒在,她是真敗,七十三萬魔教大軍血戰兩天兩夜,如此高強度的抵抗再加上近死了二十萬士卒,別說顧天雲,換誰來只怕也不會懷疑!”

二十萬士卒……

侯玉靈和侯玉傑對視了一眼,童孔中都帶著一股難以掩飾的駭然,這二十多萬士卒,可都是開身五重乃至十重,還有一些罡氣境的武者,詹臺清為了誘敵深入,竟能狠下心犧牲他們……

“備周則意怠,常見則不疑,顧天雲坐擁九十萬大軍,再加之有陸氏通風報信,覺得對魔軍行蹤瞭若指掌,難免鬆懈大意,加上詹臺清捨得拿出二十萬大軍來誘敵,有如此魄力,他不輸,天理難容!”

“輸?”

侯玉傑反問道:“不盡然吧,河道蓄勢待發的大晉精銳也就二十萬,加上魔教五十萬,也就七十萬大軍,就算顧天雲打龍關郡的損失,跟魔教相當,他手上現在最少也有七十萬大軍,雙方人數相差不大,魔軍還能一舉殲滅他們不成?”

侯玉端搖了搖頭,用手將沙盤上整個廣陵府城的地界圈了一遍,語氣鄭重道:“當然不能一舉殲滅,可大晉那二十萬精銳一動,顧天雲即便能提前察覺到,也只能退守龍關,如此一來,徐州目前在廣陵府的所有大軍,就動彈不得了。”

侯玉傑和侯玉靈兩人低頭,看著沙盤上龍關郡和府城這兩個位置,童孔頓時一凝。

顧天雲七十萬大軍退守龍關,被魔教和大晉的軍隊盯死,廣陵府城雷音寺十萬地煞僧兵,也被張鎮威親自率領的十萬梵門淨世軍盯死,這樣一來,廣陵府真就成一攤死地,誰也不能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