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人家師尊的面,他當然不會將心中所想表露出來,只是笑了笑沒當回事,將目光轉向一旁的老道,看著他身後那群身披道袍的弟子,眼中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侯玉霄腦海中就閃過了許多念頭。

這船是從雲瀾古江下游過來的,那就是揚州跟交州。

不說那群和尚,就眼前這群道士的修為和陣容,基本上不用懷疑,最少也是一流勢力,再算上剛剛這老僧老道也沒有自稱什麼宗主或是方丈、那證明對方都不是勢力之主。

那對方的來頭,可能就更大了……

揚州被白鹿聖元佔著,儒家跟釋宗積怨頗深,天下皆知,這兩幫人見面就要打,別說同乘一艘船了。

那這群道士的來歷,基本上就差不多清楚了……

侯玉霄正想開口攀談,倏然對上了莫虛子那副似笑非笑的眼神,頓時身子一個激靈,將嘴裡的話給嚥了下去。

貿然打聽人家來歷,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船上不知一共有多少人,但就光眼前的這群僧道加在一起,就是一股足以影響一府之地的龐大力量。

加上佛門道家混在一起,還寧願選擇走水路逆流而上,也不走陸路,避人耳目的意圖很明顯。

“前輩,實不相瞞,晚輩非徐州人士,不日便要離開,今日若非兩位少俠阻攔,在下也不會與諸位碰上,還請兩位前輩多多擔待,在下就此離開,今日一切就當沒見過,如何?”

侯玉霄抱拳低頭,心中念頭萬千。

他基本上可以確定眼前這群道士,就是交州紫清聖宗的人了,能跟紫清聖宗同行的佛門禪宗,天下只有一家,那就是冀州雷音寺。

冀州跟交州隔著數十萬裡之遙,這兩家居然湊一起,來萬陽郡了,他們要來幹什麼!

侯玉霄微微抬頭,正好對上了莫虛子那雙清澈的眼神,心中微微咯噔了一下,沒有低頭,而是選擇和他對視了。

不能心虛,今天這事他可一點錯都沒有,這時候要是露怯,可不就更代表自己有問題了麼……

“你走吧,今日之事,錯不在你!”

那老和尚聞言雖沒有開口說話,卻也輕輕點頭同意。

侯玉霄拱了拱手,道了聲謝,縱身跳下了船。真氣灌注雙足踩著水面離開,儘管他看著很平靜,但對後方的注意可一直都沒放鬆過,生怕兩人返回。

一直到看見通天河岸,侯玉霄才狠狠鬆了口氣,後背上的冷汗也終於停了下來。

回頭看向河面,侯玉霄眼神變得深邃,腦海中也開始思緒萬千了。

冀州雷音寺不但是天下二十二個天級大勢力之一,且是天下佛門禪宗祖地,實力強大無比,隱隱有第十一個聖地之稱。

很久以前,雷音寺是能跟聖地平起平坐的,之所以地位下降,就是因為一千三百多年前,禹神宗搞了一場驅佛運動,繼而在天下範圍內大行儒道,這才導致佛門勢力收縮,最後只能龜縮在北方冀州一帶。

也就是這個原因,導致佛門跟儒家勢同水火,直到今天兩家弟子見面,還是分外眼紅。

“這群人行進的方向,明顯就是萬陽郡,也就是說雷音寺的和尚,是專程去交州請紫清聖宗的門人,然後再一同乘北上,來萬陽郡……”

侯玉霄瞳孔微閃,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聯絡到了銅陵郡的血魔之事,而且越想這種念頭就愈發篤定。

“儒家佔揚兗兩州,是無可爭議的正道魁首,這佛門道家混在一起,目標基本上就很明確了,這時候到萬陽郡來,也就是說,他們知道書院會有什麼大動作,不說來行破壞之事,起碼也是要來分一杯羹的……“

侯玉霄眼中神色愈發明亮,他這次來萬陽郡,除了殺赫連無忌,提升青龍會名氣之外,最重要的事就是打探這邊的訊息。

去年那場虎頭蛇尾的昭陽之亂只是個開始,他早就已經確定了,正道一退,血魔就復甦了,要說這兩者沒有關聯,打死他都不信。

田法正背後的白鹿書院、古塵風背後的萬劍聖宗,吃了這麼大的虧,半年過去了,什麼反應都沒有,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古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