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由你”解釋無用,方才頂著大雨同李老闆一起找到一處避風處,點燃了舊紙殼,煙霧雖不大,但也能足夠被捕捉到。

“這位先生說的都是真的,我剛剛是跟著他一起出去的”李老闆及時站出來解釋,幸虧雨變小了,煙霧能散出去,若是像原先的暴雨,別說點紙殼子了,就算是扔個炮彈都不會被發現。

“哼,我們就勉為其難的相信你一次,李老闆,若是食言了,可別責怪大家日後不顧及往日的情分”暴發戶坐下來,一臉豪橫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有些不爽。

“大家都是年輕人,別這麼劍拔弩張的,傷了和氣”昨晚的那對夫婦適時站起來,慈祥的面容看向在場的每個人,繼而說到:大家能夠相聚於此都是緣分,這場災難誰也無法提前預知,所以還請大家暫且保持好心情,等救援人員一到,我們就可以安全的離開這裡了。

年長的老人發話,哪怕再不服氣的人都無法站起來反駁。

“老爺子都這麼說了,大家就再耐心的再等一等吧,而且救援部門距離山下鄉村不足十公里,放心”李老闆估算著時間,即使心虛,也不敢顯露出來。

雨漸漸停了,隨之而來的是天色也開始慢慢淡下來,可救援人員依舊沒來。這個鐵皮屋不知能撐到什麼時候,因為大家都已經聽到鐵皮屋發出的吱呀吱呀聲,似乎隨時都會塌下來。沉默,寧靜,眾人由原來的期望到絕望,再到現在的面如死灰,吵鬧的人也沒力氣再吵了,頹廢的躺在地上,甚至於外面的泥土夾雜著碎石流進來,都無人注意到。念北川緊扣思南梔的小手,二人站在鐵皮屋門口,男人開口:南梔,後悔嗎?

後悔嗎?後悔什麼?只是後悔認識他,還是後悔答應成為他的女朋友?思南梔不知道。但從不後悔,扭頭看向男人,神色堅定:不後悔,就算再重來一次,我的答案也一樣。

四目相對,彼此心照不宣,念北川緊繃的神情終於放鬆下來,望向遠處,似乎看到有紅光在朝著他們這邊靠近。

果然,沒過一會兒,巨大的螺旋槳發出的聲音出現在鐵皮屋上空,眾人紛紛起身,搶著跑向門口。男人大喝一聲,嚴厲的看向衝過來的人,說到:年老病弱的先走,其餘的等一下班。

救援人員從直升機上續下繩索,根據念北川打的手勢,已經準確無誤判斷出大家所處的環境和身體狀況。一個接著一個被拉到上面去,兩架直升機收起繩索離去。剩下的人只能等。

“還需要多久?”轟的一聲,另外一邊的鐵皮屋倒塌下來,形成一個錐形,念北川立即帶著眾人踩著深達半米多高的泥石流往高處走,好在沒過多久,離去的直升機返回,思南梔跟在男人一側,等到所有人都安全的上了飛機,剩下他們的時候,念北川捏捏女孩的手心示意她先上去。

“那你要跟在我後面,見不到你我害怕”即使很想同他一起,但每次只能拉一個人,另外一架直升機已經走了。為了不耽誤大家的時間,思南梔回頭看了一眼男人,隨即抓緊繩索被拉了上去。然而,此時艙內已經人滿,若是強行把念北川帶上來,恐怕會有墜落的可能。安全起見,救援人員對著下面的念北川打著手勢,意思是他們要馬上離開,會安排人馬上過來。男人回一個安全的手勢,高大挺拔的身姿獨自站在滿是溼噠噠的泥土與碎石中,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

而艙內的思南梔,坐立不安,滿腦子都是男人的影子。只剩他一個人,這個騙子,說好的要跟在她後面的,如果她知道男人在撒謊,絕對不會上來。哪怕是陪著他什麼都不說也好。比起現在,看不到他更讓人難以接受。

“您好,請問下一班救援什麼時候會到?”壓下內心的不安,思南梔看向守在直升機門口,穿著迷彩制服的男人。

“已經通知了。不過根據剛才受到的訊息,你們所在的位置已經被全部掩埋,那個男人我們會盡力搜救”每個人都不希望出現這種情況,但也無法避免。

“你是說方才又發生了二次山體滑坡?”女孩渾身顫抖,說出的話帶著哽咽,神情悲痛。小手死死扣著堅硬的直升機底部,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是的,應該說生還的機率不大。”

不,不會的。他答應過的,等他們回到商都市要給她講故事。女孩被巨大的悲傷籠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的飛機,又是怎麼被人帶著來到一處臨時搭建的醫護帳篷。等到回過神來,發現手上已經被紮了一針,連線著針管的是一瓶透明的液體。

“護士,護士。有沒有看到一個個子高高的,穿著運動服的男人?”女孩大聲呼喊著,極力想要知道男人現在在哪裡?可得到的回答卻是一句冷冰冰的:不知道,沒看到。

“念北川,你在哪裡?你到底在哪裡?”女孩拔掉手上的針頭,衝出去。她要去找他,一定要找到他。黑漆漆的一個地方,每隔幾米都有一個綠色的帳篷,裡面暖黃色的燈光透過縫隙照在地面上,發出細長的影子。卻不能指引她找到她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