鐐銬墜地。

隨之落下的還有閻荊嫌髒,隨手扯掉的破爛囚服。

燈光映照著走向甬道口的男人,腳踩著布鞋,橘色長褲,赤膊的上身肌肉強健,龍虎紋身盤踞左右,其頭部皆在他的肩膀, 瞳孔彷彿以鮮血點綴,格外扎眼。

“這傢伙怎麼回事......他不知道外邊的擂臺活人上,死人下麼,今晚的拳王肯定能把他打死,對,要足夠的殘忍,最好連腦漿都砸出來,他媽的......”

手裡捏著凹癟的雪茄,肥豬男甩動自己耳朵, 空著的手忙不迭的拿起一條絲巾擦汗,頓了頓,有滿臉詫異的低聲自語道,

“我看過他入獄時的照片,不該是這樣的啊,氣勢不對,那些紋身究竟是怎麼來的?”

等了會兒,旁邊沒有應聲,肥豬男不由得扭頭去看跟自己一同進來的鼠人,瞳孔倏然收縮。

先前還在盤算“賣肉”的鼠人不知何時已然趴伏在地,心臟處更是多了一個血洞。

怎麼回事?

肥豬男滿臉驚駭的想要上前檢視,走到半途又覺得渾身發冷,彷彿被兇獸盯上一般, 再也不敢停留, 腳步踉蹌的跑向甬道另一端。

在他身後的甬道頂端,虎螢的鉤爪嵌入石壁, 收回閃爍著森冷寒芒的長尾。

此時的閻荊沒在管身後發生的事情,他的耳畔充斥著重金屬電子音樂,高亢的節奏鼓點足以讓普通人頭腦發暈,不受控制的亢奮起來。

踏出甬道口,迎面便是閃爍不停的混亂彩光,閻荊半眯起雙眼,瞳孔微縮,注意到身前與頭頂漂浮著的三個外形跟海鷗似的攝像頭。

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比想象中的似乎還要高出不少,因為在場地的上方正迴圈播放著以全息投影的形式出現的各種廣告,偶爾還有之前的精彩片段。

當然,內容無一例外都是單方面的虐殺。

毫無疑問,這是一座不被法律約束的角鬥場,在這裡,沒有認輸一說。

就像事件背景介紹中所說的,力量代表著這裡的最終解釋權。

失敗即是死亡!

角鬥場正將閻荊的表情投放到擂臺正中央的大螢幕。

刀削斧鑿般的冷峻臉龐,看不出絲毫恐懼的情緒,半眯著的雙眼似野獸捕獵前的假寐,閃爍兇光。

觀眾們靜了幾秒,旋即越發的鼓譟起來。

迅速適應燈光的閻荊此時終於看清身前的情況。

甬道連線的是“擂臺”, 根本就是一座由結實的鐵絲網構築而成的大型沙地,閻荊大略的掃過一眼便能看到滿地尚未打掃的血色沙礫與碎肉, 斷牙。

擂臺周邊高低錯落的數百個座位擠滿了“人”, 放眼望去,無一例外都是人類的軀幹出現了獸類的肢體或是器官,而且看著都不像是突變,而是跟甬道里那傢伙一樣的人體改造。

滿身鱗片的蛇人,口中吞吐分叉的舌頭,身上穿的卻是象徵紳士的西服;雙臂長滿羽毛,手指成了利爪的鳥人高聲嘶嚎;數量更多的還是鼠人,身形矮小,地位看著很低,都坐在最遠的位置。

閻荊能感覺到這些傢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妖獸,而是半人半妖的雜種,毫無實力可言。

陸吾金睛甚至不屑於分辨他們是否對閻荊存在威脅。

“喂,別擺造型了,再過幾秒無非還是一坨死肉而已。”

身側響起譏諷的笑聲,閻荊扭頭望去,正看見一個背生漆黑羽翼,頂著烏鴉頭,一身誇張亮片服裝的傢伙手持話筒從身旁掠過,最終落在高空橫駕著的欄杆上,而他譏諷的言語也被話筒擴散開去。

一時間,四面八方盡是惡意的嘲笑與各種汙言穢語。

閻荊站在甬道前,自顧自的活動筋骨,越發的沉默,目光卻是鎖定通道的另一端。

那兒正有一道龐然黑影緩步走出。

近三米的身高,如一座肉山般的肥碩身軀佈滿滿身粗硬的黑色剛毛,肌肉虯結的四肢保留著人類的特徵,頭顱卻是完全變成了滿是針線痕跡的豬頭,兩顆泛黃的獠牙從唇邊突出,頭頂更是留著深紫色的莫西幹頭,徹頭徹尾的狂野派非主流。

看這模樣還是頭野豬?

“朱鬣!朱鬣!朱鬣!”

眼見主角上場,擂臺內外的氛圍頓時變得狂熱,而這朱鬣只是看了眼閻荊,發現他的身高只到自己腰間,“瘦竹竿”似的身體,咧著嘴往旁邊吐出一口唾沫,直接無視後者,開始在原地隨著音樂蹦跳,擺出一個個誇張的動作。

“擂臺比賽正式開始,看樣子我們的擂主根本就沒把挑戰者放在眼裡,他......”

主持人宣佈戰鬥開始,一手拿著話筒,另一隻手示意浮游攝像頭趕緊抓拍挑戰者臉上的表情,他知道這是觀眾們最喜歡看的內容。

然而等到攝像頭調整,閻荊早已不在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