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臺你好大膽,沒我號令,竟敢向大師出手,看來你是越來不把我這赤軍首領放在眼裡了。”原來是那矮壯少年察看了屍體後,見這邊已經動上手,忙厲聲喝止。

“李臺不敢,只是見那穿官服的小子想向大王出手,屬下才出手阻止。”那被喚作李臺的一字眉青年見矮壯少年臉色不善朝自己走來,慌忙下跪,連聲解釋道。

“那你又為何會和空法大師動上手?”矮壯少年嘿然冷笑,語氣冷峻的問道。

“那小子出言不遜……”李臺還想辯駁道。

“住口,你以為我沒看到剛才的情景嗎?哼,你不要以為有“大仙”在背後支援你,就可以枉顧本王號令,你還真以為本王不敢動你嗎?”矮壯少年臉上怒容未霽,一雙圓目緊盯著李臺斥責道。

“屬下不敢,屬下知罪。”李臺慌忙低頭道。

“大王息怒,我看李將軍剛剛只是稍微魯莽衝動,並無異心。”此時,一直未有任何動作的青年書生上前勸說道。

王祈安一直留意他們這邊的情況,李臺表面上雖然誠惶誠恐,實際上他垂頭下去的霎那,王祈安察覺到他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看起來赤子軍內部並沒有那麼團結,只是不知道他們口中的“大仙”是什麼人物,聽口氣,此人地位難道比這矮壯少年更高?

王祈安腦海思索之際,耳邊響起了空法的聲音,只見他低聲對孟軻說道:

“軻兒,他們身份我已猜到一二,只是不知他們為何會在此出現,這三人均非弱者,特別是那矮壯少年,別看他年紀輕輕,觀其出手迅疾利落,武功猶在剛剛那一字眉青年之上,就算單打獨鬥,師叔也未敢言勝,還有那一直未出手的書生,氣定神閒,一副一流高手風範。一會如果他們目的不善,師叔會纏著他們一會,你和其他人立即分散逃開,再設法去上元寺通知你師父。”空法低聲說道。

“可是……”聽到情況惡劣至此,孟軻還想多言,但空法已經擺手阻止他說下去。

王祈安聽到兩人對答,不由湊近兩人少許,向空法道:“大師先不必憂心,我看情形未必惡劣至此。”

他們三人竊竊私語的情景,均落在那青年書生眼裡,只見他向矮壯少年耳語幾句後,便跨前至三人面前,抱手施禮道:“小生見過大師和諸位朋友,剛剛只是一場誤會,是我們李將軍性急魯莽了,還請諸位見諒,我們此來並無惡意,只是收到我方密探回報,前來太平觀一探究竟而已。”

此時,那矮壯少年轉身來到眾人面前,只見他粗眉聳起、怒目圓睜,盯著孟軻,聲若洪鐘般,毫不客氣的問道:“那邊這些屍體,你可查出是什麼人乾的?”

孟軻被他盯得心裡發毛,暗凜此人功力果然如師叔所言是三人之冠,正欲說出之前的猜想時,被空法打斷。

“請問施主是否人稱“轉世羅漢”的赤軍首領?”有了前車之鑑,空法怕他向孟軻出手,不由往前一步,隱然將孟軻護在身後,岔言問道。

“好膽,既然敢直呼我王名號。”那李臺此刻也趨身上前,向空法尖聲厲喝道。

“住口”那矮壯少年狠瞪了李臺一眼,顯似怒意未消。

然後才轉向空法,語氣轉和道:“大師好眼力,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赤軍的張遇賢。”

此人態度轉變甚是奇異,之前對那兩名官差出手毫不客氣,剛剛質問孟珂也是兇巴巴的樣子,但對著空法時,語氣卻變得甚是恭敬,令人費解。

“原來是叛軍首領……”咋聽張遇賢之名,孟珂等官差不由臉上變色,一些人不由抽出佩刀,做勢戒備。

反而是王祈安和空法面不改色,並無太大反應。

原來這張遇賢原是南漢循州府的一名小吏,年輕氣盛,武功高強,不堪忍受朝廷的貪腐黑暗,暴虐無道,乾脆聚眾造反。他殺死循州刺史,自立為王,爾後在南漢派出大軍前來鎮壓之前,退走虔州,一路收編吸納各路流民,短短半年時間,人數由數千人擴張至十餘萬眾,聲勢浩大,已經成為嶺南最大一股義軍勢力,目前與南漢交戰正酣。難怪孟珂等一聽其名,以為大軍壓境,才驚慌失態。

“你們放心,此處又非戰略要地,赤軍並未隨我到此,況且你們也不過是被官府利用的爪牙,我不會傷害你們。哈哈哈……”張遇賢似乎對孟珂等人的反應甚為滿意,忍不住仰天大笑。

張遇賢接著道:“大師既已猜到,本王也無須再作遮掩,剛剛和您交手的乃我軍中左將軍李臺。”接著他一指旁邊的青年書生,道“這位則是我軍中謀士僧景全,我今日此來,只是為求證一事,並非前來惹是生非。”

“太平觀內昨晚發生命案,十餘人喪生,施主此來,是否與此事有關?”空法似乎早已猜到三人身份,聽他介紹來歷,並未十分驚訝,只是這三人在赤軍中身份地位極高,張遇賢更是軍中首領,不知何事重要至此,竟能令其親自前來。

“大師可知,那邊並排的屍體中,有二人乃是我赤軍將士?”張遇賢轉頭一指屍體擺放處道。

“施主指的可是“悍匪”的蔣盾和“惡嬌娘”鳳翠環這兩位,貧僧之前已經猜到,只是有待證實。”

“沒錯,他們乃是我麾下先鋒小組人物,本應在昨晚回去覆命,卻一直沒有出現,我覺得事有異常,才親自前來察看,沒想到他們已經慘遭毒手。大師可有兇手的線索?”

“阿彌陀佛!現場留下線索太少,還未有頭緒,貧僧有一事不明,還望施主釋疑,赤軍先鋒小組為何會在太平古觀內出現?施主又是指派他們前來查證何事?”

“空法和尚,你不嫌管得太多了嗎?我赤軍之事,為何要告知於你。”李臺似乎怕張遇賢說出原因,忙搶先叱喝道。

“住口,休要對大師無禮。”見李臺又出言不遜,張遇賢不由眉頭一皺,大聲喝道。

旁邊的王祈安對李臺並無好感,隱隱覺得他表裡不一,對張遇賢的服從和恭敬只是表面如此,雖然屢被呵斥,卻不見收斂,似乎並不懼怕張遇賢。

張遇賢略作沉吟後又道:“本王行事但求光明磊落,況且我修習的本是佛門正宗功法,與大師可謂一脈同源,單憑此點,我就不願拿謊言搪塞於你。”張遇賢幼時得遇奇人,傳他佛門心法,並囑他要禮敬同門,因此他出道後號稱“轉世羅漢”,自視為佛門一脈,因此才對空法一直態度恭敬。

“前日,我軍收到密報,說近日江湖傳言,昔日道家第一人葛洪的道家武學秘籍《抱朴子》重現江湖,數百年來,該書之所以在沖虛觀尋不到蹤跡,是因為一直藏在太平觀中。據說是道觀專責採購日常物資的道士,趁下山入鎮之機,跑去找了秀香樓的紅阿姑,在酒酣情熱的時候無意間說漏了嘴。”

“雖然傳言有理有據,但我自幼在博羅長大,對此事自然知之甚詳,雖說當年太平古觀曾在武林顯赫一時,並與稚川仙人頗有淵源,但近百年來此觀早已淡出中原武林視野。古觀上下包括玄一觀主在內,均潛心向道,不習武功,也從不曾聽聞他們參與過江湖中事。如果真如傳言所說,觀內藏有《抱朴子》一書,面對如此深奧武功,觀內弟子焉能皆不為所動,百年來無人修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