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若望了一眼謝文彥,見他兀自搖頭,心想:“沒有朝廷詔書、印綬,我若擅自做了縣令,豈不是坐實了反賊之名!”

當下回應道:“綏波軍腹背受敵,已無處可去,只做暫駐,縣中事務,權由田老定奪吧。”

眾人聽到要讓田氏當家,也無人敢再有異議,只是田韶幾次相讓,童若均是拒而不受。

綏波軍遂在縣中一空地安營紮寨,與民秋毫無犯,百姓送錢糧者甚多。

這幾日,遼東郡守得知番氏縣令已死,便遣來官吏走馬上任,但皆被守衛攆走。

童若知道番氏縣實非久居之地,但無奈兵少將寡,又四面受敵,只能被困在城中。

愁悶中,便在城中散心,只見番氏城牆年久失修,多是斷壁殘垣,城內炊煙裊裊,路上行人幾何,遠不似中原繁華,蕭條之感愈重,心中竟有了一絲窮途末路之意,不禁想起其父童淵,過往種種,感慨良多。

行知城中驛站,泛著點點黃斑的告示牌中有一條通告映入眼簾,青州刺史趙琰被貶為豫州梁國樑相,焦和被任命為青州刺史。

童若尋思:“青州刺史趙琰史上有名,曾在廳前置甕,將顯貴要員託情的信件都投在甕內水中,藉此表明自身清廉奉公,如今也不知犯了什麼過錯被貶,但縱使有錯,也定不會如遼東郡守勾結山賊,屠戮忠良!”

童若想到這,頭微微上傾,似乎若有所悟,忽而雙手一拍,兀自說道:“對啊!我也上表朝廷不就行了!如今皇權旁落,十常侍當道,邊疆戰事表走無不應允,正是上表參奏的良機!”

童若登時豁然,臉上的憂色褪去不少。即刻便前往府衙與童氏父子商議,俱言此計可行,便擬好奏章,書遼東郡守諸多罪行,遣縣中奏曹史赴洛陽上表,為求穩當又讓田贊攜重金與之同行,用來打點上下。

且說遼東郡守知童若入駐番氏,屢次差官員赴任均被趕回,對童若莫名心生恨意,如鯁在喉,於是派一郡尉率兩千人馬攻城,除掉這心頭之刺。

這郡尉領兵臨番氏北門,童若等人立城上望去,只見為首一人身著紅色鐵質甲冑,正是那日襲清風寨的敵將打扮。

郡尉對著城上眾人叫道:“我奉郡守之命前來,爾等叛賊還不開啟城門免得生靈塗炭!”

童若聽言自是氣不打一處來,連日來郡兵、山賊讓他們吃盡苦頭,正愁無處發洩。

童若凜然道:“大黑山山賊禍亂百姓,魚肉鄉里,你身為朝廷命官,卻不為民辦事。今我響應民心,舉兵討賊,未作出一點出格舉動,如何就成了叛軍,倒是你等與山賊勾結,究竟是何居心!究竟誰是亂臣賊子,公道自在人心!”

好一個公道自在人心!直說的郡尉頭皮發麻,郡尉還要再言,竟支支吾吾的無言以對。

麾下士兵也一個個低頭皺眉,尷尬之情溢於言表,心中俱思:“童若討賊本就是仁義之舉,我們還一味阻他,如何有臉面對家鄉的父老鄉親。”、

正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這些郡兵父母妻小本就深受山賊之害,今個不討賊反而助賊,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仗打得還有什麼意思,登時就戰意全無。

郡尉見士氣低下,遂只得在城外三里處設營紮寨。

連日裡,郡兵也是戰意低落,征戰在外適逢極寒天氣,北風蕭瑟,郡尉心中也甚是愁悶,隱生退兵之意,心想:“在這裡這樣乾耗著,也不是辦法啊,就算郡守責罰,明日我也要把兵給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