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可沒有丈夫那麼睿智,她最不想面對鳳舞那張既得意又幸福的毒蛇臉,當然也不去西拐屋陪客,只在廚房門口幫著擇菜。

這時,姑姑出來,很嚴厲的給鳳鳴使眼色,暗示她趕緊進屋陪客。

沒辦法,鳳鳴不想拂姑姑的意,她情願別人說她不懂事,也不想拂姑姑的意,因為姑姑是長輩,那一年爺爺生日,在老宅初次見到姑姑,當時姑姑就很關照自己。

有一種緣份是一見如故,她和眼前的姑姑就是這種一見如故的緣份。

於是,鳳鳴只好忍著強烈而巨大的煩感,強裝笑臉進屋去陪客。來客是自己的親嫂和族嫂,都不是外人,鳳舞卻是她的痛。自己的親姐姐惡毒還不能與外人道,如同心上的刺一樣,外人看不到,只有自己痛。

能說出口的痛,都是痊癒的傷痛,說不出口的痛,才是正疼痛的痛。

族嫂一看到鳳鳴進來,便說:“鳳鳴還和小時候一樣,愛躲人場。現在又不是外人,有啥可躲的,啊,鳳鳴。”

“沒有,主要是我不太會說話。”鳳鳴歉意的一笑。

小姑和三個女陪客全蒙了。因為四人都不知道鳳鳴與女方家是啥關係。當然,小姑也知道瑩瑩就是鳳鳴的親嫂子,卻不知道鳳舞就是鳳鳴的親姐姐。鳳鳴情願去廚房幫忙也不願陪客,她還以為鳳鳴與未過門的女方並不熟悉呢。

只是剛才一聽那位族嫂的話,才知道雙方彼此很熟悉。既然熟悉,鳳鳴就應該主動熱情,往前站,可她剛才情願幫廚房擇菜也不願進來陪客,肯定是不友好的熟悉關係。

玉荷卻心知肚明,聽了女方族嫂的話,嘴角揚起兩抹不易察覺的蔑笑。

瑩瑩只覺得尷尬,她本來不願來,是鳳翔硬把她拽來的。此刻見男方几位女陪客聽了族嫂的話一臉的疑問,只好難為情的笑了一笑,什麼也沒有說。

鳳舞自幼就沒把鳳鳴放在眼裡,此刻也是。於是,她用居高臨下的氣勢,微笑著打量鳳鳴,就跟初次相識一樣。

鳳鳴一接觸到鳳舞的微笑,就不寒而慄。因為她從鳳舞的微笑裡看到了跳躍的利刃。這是她從小見慣了的陰險之笑。

於是,鳳鳴又一次起身出來了。

外邊冷呵呵的,姐夫帶著兒子正在東邊牆根處玩耍。鳳鳴也沒地方可去,一個人杵在院裡也很難看。於是,又到廚房蹲著幫廚師擇菜。爸媽從堂屋出來看到鳳鳴在廚房,怔了一下,很失望,但也沒有說什麼。

這時,妹妹玉蓮從外邊回來了,爸媽吩咐她去看姐姐的孩子。姐夫一得閒,立即進堂屋去陪客了。

玉蓮帶著姐姐家的孩子翻到了東邊牆外玩,牆外是一片荒蕪的窪地,像蘆葦蕩似的。其實,家屬區原來和窪地是一個整體,成了家屬區之後,才被填埋蓋了房屋。然後,凡是臨窪地的人家,便近水樓臺先得月,都在牆外窪地整理出一片小菜園來。

爸媽在大門口和人說著兒子定親的話題,因為廚房緊臨大門,廚屋裡聽得一清二楚。鳳鳴能感覺出來丈夫的媽媽很愉悅。

隨後,爸媽回來,來到廚房,與兩個廚師交談了幾句,很失望的看了看鳳鳴,什麼也沒說便回堂屋去了。

玉蓮一看見爸媽進堂屋,便趕緊帶著小外甥翻過牆,向鳳鳴這邊奔過來,好像有很重要的話要與鳳鳴說。

沒等玉蓮來到鳳鳴跟前,小姑又一次來到廚房,一把扯起鳳鳴,在門口讓她洗了手,又把她扯到西拐房了。

玉蓮走了一半的路,看到鳳鳴被扯進西拐房,只好又領著姐姐家的孩子去牆外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