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一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無奈的把臉扭回來,望向她。

「你為什麼不去死?」鳳舞笑盈盈的問鳳鳴。她聲音很甜美,嫵媚的表情像盛開的迎春花。

鳳鳴驚恐的說不出話。

「你在這個世上很多餘,你應該去死。你現在還不去死是不是怕死?」鳳舞笑盈盈的說。

鳳鳴僵化了,她內心世界的一草一木,一塵一土都僵化了。

「其實死也不是很難,比如說割腕,使勁一割,就疼那麼一下。」鳳舞風輕雲淡的笑著說。

「滾!」鳳鳴把前生的力氣都用上了。

鳳鳴的罵絲毫也不影響鳳舞的笑顏如花。但她卻突然的收了笑容,很虛假的驚恐說:「神經病。」然後很

虛假的逃掉。

這時,從鳳鳴身後過來一簇人,很怪異的打量著鳳鳴,又低聲耳語著離去。

鳳鳴迎著強勢的寂風,無奈的仰望著天穹,佇立在無邊無際的痛苦中。除了寂風和天空,這個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她放眼看不到絲毫的人煙。

美好和幸福不會重置,痛苦卻一次次的被重置。她深知,都是那隱密的力量在操縱。

一個盛春的下午,鳳鳴坐在教室裡聽課。春暖人乏,又是午後,伊老師在講臺上很認真的講,學生坐在下面很認真的集體昏昏欲睡。那伊老師見狀,也無心講了,但也不便訓斥學生,因為這不是普通的全日制大學生,而是帶薪上學的學生,有的學生比他這個中年老師的年齡都大。

可是,不講課幹嗎呢,總不能幹站著吧。

最近,財會學院出了一件女大學生考上大學之後,與家裡定親的男方退親,和自己的學長談上了,然後就回家退親,那家裡的男方便到學校領導那裡反映,學校領導找女生談了談話,可戀愛自由,學校領導也沒辦法,那女生家裡的男方便在學校裡貼女生的大字報,搞得全校皆知,那財會學院的女大學生很快成了全校的名人。

伊老師有些傳統,他認為女生做的不對。於是,為了活躍課堂氣氛,他使勁敲了敲黑板,說道:「都別睡了,給大家講個守信的歷史愛情故事,提提神,怎麼樣。」

昏昏欲睡的學生都被敲黑板聲驚醒了,紛紛調整昏睡的姿式,假裝沒有睡。

伊老師害怕學生換了姿式繼續睡,趁著學生換姿式,趕緊講他的歷史愛情故事。

「《莊子·盜蹠》有記:尾生與女子期於梁下,女子不來,水至不去,抱樑柱而死。

尾生的故事發生在春秋時期,他是魯國曲阜人,為人正直,樂於助人,和朋友交往很守信用,受到四鄉八鄰的普遍讚譽。有一次,他的一位親戚家裡醋用完了,來向尾生借,恰好尾生家也沒有醋,但他並不回絕,便說:「你稍等一下,我裡屋還有,這就進去拿來。」

尾生說罷,悄悄從後門出去,立即向鄰居借了一罈醋,並說這是自己的,就送給了那位親戚。

後來,尾生遷居梁地,就是今天的陝西韓城南,在那裡遇到了心儀的姑娘。兩人一見鍾情,君子淑女,私訂終身。但是姑娘的父母嫌棄尾生家境貧寒,堅決反對這門親事。為了追求愛情和幸福,姑娘決定揹著父母私奔,隨尾生回到曲阜老家。那一天,兩人約定在韓城外的一座木橋邊會面,雙雙遠走高飛。黃昏時分,尾生提前來到橋上等候。不料,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突然烏雲密佈,大雨傾盆而下,淹沒了橋面,沒過了尾生的膝蓋。為了信守承諾,他寸步離,被活活淹死……

這個歷史愛情故事,是伊老師為了活躍課堂氣氛,再就是抒發一下他對現在年輕人視愛情如兒戲的不滿。

臺下坐著的鳳鳴是聽不得關於男女之間的愛情故事的,一涉及到男女之間的愛情故事,她就徹心徹肺的想念丈夫。

而伊老師講的這個歷史愛情故事,又涉及到有人殉命,鳳鳴哪裡承受得了,便毫無徵兆的嚎啕大哭。

眾人尋聲望去,見是鳳鳴,便也見怪不怪了。因為鳳鳴最近經常這樣。

伊老師什麼也不講了,學生也不昏昏欲睡了,師生都低垂著眼簾,默不作聲的聽鳳鳴痛哭,很認真的在聽,伊老師講課時學生都沒有如此認真聽過。

鳳鳴痛哭了十來分鐘,把心裡的想念哭散了,這才止住了哭,擦乾了眼淚,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伊老師又開始講課了,全班同學再沒一個犯困的。

而鳳鳴的生活,經歷了有丈夫寵愛的短暫繁華,又跌回到更深淵,更潮溼,更絕望的世界。有時候,她正與人交談,會突然漠名其妙的嚎啕大哭。但周圍人早已習以為常了。

過去有多幸福,現在就有多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