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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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心裡那種最頑固的認為,開始動搖了。
輪椅是丈夫的雙腿,丈夫現在要靠輪椅行走。他無論去任何地方,都離不開輪椅,他即便偽裝去世躲在別處,也離不開輪椅,可他的輪椅怎麼沒有和他在一起,而是孤獨的擺放在家裡?
這一刻,鳳鳴只覺得無邊無際的寒冷,好像這個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正赤腳行走在白茫茫的冰雪上。
她驚恐的望著眼前的一切,思維急速的飛轉。轉著轉著,她精緻的五官上便綻露出不屑的笑意。最近,這種笑已經成了她的招牌之笑了。
丈夫的睿智是她無法預知和想像的,如果丈夫執意要偽裝去世,一定什麼都想到了,怎麼會因為一張輪椅讓她看破呢。不就一張輪椅嘛,再買一張也花不了幾個錢。
再就是,如果丈夫真的去世了,婆婆肯定會把床鋪上的輔蓋給收起來,而不是輔蓋齊全,擺放得整整齊齊。
這床輔肯定是丈夫離開家之後婆婆進來整理的,如果是丈夫離開家之前婆婆來整理,丈夫一定會囑咐婆婆把鋪蓋給收起來,這才不露破綻。
鳳鳴想到這裡,突然笑了。
她心裡又踏實下來,熄了蠟燭,摸黑出了西屋,鎖上西屋門,離開老宅,又鎖了院門,把鑰匙還放回原處,這才騎上腳踏車回到哥嫂那裡。
哥嫂正焦急的坐臥不安。因為見她天黑了還沒有回來,給棉廠打電話,說她下午後晌就走了。哥擔心她出事,騎上摩托順著去棉廠的路尋她,一直尋到棉廠也沒有尋到,又滿大街尋她,尋不到,回到家急得轉轉團,正準備去派出所報案,鳳鳴回來了。
問她去哪了,她說在街上碰到以前在棉廠結算室的熟人,想和她噴會兒,二人就去飯館吃燴麵,在麵館噴了個盡興。
哥嫂一聽,覺得鳳鳴說得也很在理。因為棉廠結算室的那些會計,除了主管和幾個主幹,其他人每年都不是固定的,有的是從供銷社臨時借調過去的。而臨時借調過去的大部份都是年輕女性。哥嫂以為鳳鳴大概就是碰到了個以前臨時借調到棉廠結算室的年輕熟人,現在不在棉廠了,大街上遇到,很是難得,就一起吃碗麵,順便噴一噴。
鳳鳴回來了,哥嫂踏實了,嫂子隨手開啟電視,問鳳鳴看不看。
鳳鳴本來想回小屋去睡,見電視開啟了,裡面正說相聲,鳳鳴喜歡聽相聲,就順便坐下來看起了電視。
哥哥給她倒了杯茶,也和嫂子一起坐下來。但哥嫂坐下來不是為了看電視,而是勸說鳳鳴,勸說她接受賈玉軒的去世,不要再異想天開了。
鳳鳴雙眼盯著電視,不理會哥嫂的勸說,儘管哥嫂一直勸她,說賈玉軒真的去世了,鳳鳴也不爭執,只是笑而不語。
因為她認為,這個世界上,只有她和婆家人最清楚丈夫根本就沒有去世。
丈夫怎麼可能會去世呢,丈夫那麼愛她,只要自己在丈夫的視線裡,丈夫就知足了。這可是丈夫說的,也是她深深感覺到的。
深夜,鳳鳴躺在哥哥家的小屋裡,躺在小屋裡的小床上,開始思念丈夫。
自從丈夫被硬體砸傷讓丁廠長給她打電話說,要去上海治療,她便一直在等丈夫康復回來的電話,可等到最後,卻等來了丈夫去世的電話。接到去世電話的那一刻,她實在感到好笑,都差點笑出聲。
她才不相信丈夫會去世。肯定是婆家人把丈夫帶到一個什麼地方,讓丈夫見不到自己。或者是丈夫怕拖累自己,故意和家人串通一氣,上演一出“去世”的好戲,為的是讓自己相信他去世了,然後死心踏地的離開他……
騙鬼去吧!騙得了外人卻騙不了我。
在她回到縣城,看到丈夫的葬禮之後,她還是這麼想的。
不過,這也沒什麼,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那就是耐心的等。
她知道這只是丈夫怕拖累自己,他提出離婚時,臉上雖說綻露著笑意,可她卻從那笑意裡看到了滿是不捨的痛苦,丈夫是怕自己心裡有被拖累的怨苦,才提出離婚的,自己不同意離婚,丈夫才讓丁廠長打電話說他去上海治病了,為的是分開一段時間,讓自己冷靜,可自己等了兩星期就給丁廠長打電話催問他回來了沒有,大概丈夫擔心自己突然回家,他去上海治病的謊言就暴露了,才故意上演一場“去世”戲吧,為的是的給自己製造一個長期的冷靜空間。
她才不怕呢,她有足夠的耐心等待,哪怕等一輩子,一直等到丈夫“復活”。到那時,丈夫才會真正相信她心裡根本就沒有被拖累的怨苦。
和丈夫在一起,能看到他那張英俊的臉龐,聽到他的聲音,就足夠了。丈夫給自己的愛,給自己的呵護,才是他們婚姻最穩固的基石。
只是,最近半年,她的生活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針尖一樣大的事情,擱在她身上,就能變成一件天大的倒黴事。在丈夫的出殯儀式上,她被丈夫姐姐發難的時候,卻蹦出來一個她最厭惡的人。
這個人就是冷戰。
儘管冷戰在當時解了自己的圍,擋住了姐姐的暴力,這仍然無法改變她對冷戰的厭惡和鄙視。如果讓她選擇,她情願選擇遭受姐姐的發難和暴力,也不願冷戰跳出來相幫自己。
更倒黴的是,那可惡的冷戰,他一隻眼睛被姐姐戳傷了。
對於婆家人來說,自己是丈夫的噩夢,是丈夫娶了自己才黴運不斷的,她有時也是這樣認為的,一直認為是自己那個星期五因為堵車沒有回家,才導致丈夫的身體突然糟糕的。
可對於她來說,冷戰就是她的噩夢,一看到冷戰,再晴朗的天於她都是昏天黑地。別說看到他了,她連他名字都不願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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