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玉軒:「高。還有呢?」

鳳鳴:「春節小孩子都穿新衣服,村裡有一家人日子過得緊,沒有給孩子做新外接,直接穿的棉襖。那棉襖其實她一直穿,只是外邊罩了一件破外罩,過年把破外罩扯掉,那裡面的棉襖看上去就挺乾淨挺新的。大年初一都興出門到街上玩,大人小孩都站一街。鳳舞看見穿棉襖的女孩,裝做很羨慕的說,太好看了,我也讓我媽給我做一件。其實那女孩眼睛都哭腫了,鳳舞一說好看,她笑了,很開心。可我不知道那是她穿了一冬的棉襖,便奇怪的問她,袖口怎麼是髒的,不是新的吧。她一聽,嗷的一聲哭回家了,她媽尋到我家,說我笑話她……」

賈玉軒笑了:「你和她有仇?」

鳳鳴搖頭。

賈玉軒忍俊不禁的將臉扭向一邊,然後又扭回來笑問:「沒仇幹嗎要說破?」

鳳鳴:「我不知道。」

賈玉軒:「不是假傻,是真傻。繼續。」

鳳鳴:「嗯。還有,有一年夏天我伯和我媽去

交公糧,天黑透了還沒有回來。我哥去尋他們了,我和鳳舞在家,餓的肚子咕咕叫。我就拿瓢舀水喝,越喝水越餓,餓的直犯暈。鳳舞也不喝水,直接跳牆翻到東鄰族嬸家裡,把他家鍋裡的剩麵條給喝了。然後開啟她家柵門,坐在門口等,族嬸一家人從地裡回來,鳳舞趕緊說,放學去地裡剜豬菜回來,進錯門了,把她家鍋裡剩麵條給喝了。族嬸氣得直瞪眼,質問她,既然是進錯門了,那一籃子豬菜怎麼沒有背錯門。鳳舞就趕緊賠笑說,伯和媽回來贈她家兩碗新麵條。我伯和媽半夜回來,做了一鍋麵條,端給族嬸家兩碗。」

賈玉軒意味深長的說:「符合她這個人的人性。」

鳳鳴:「還有,我伯被人請去陪客,捎回幾塊糖,給我們倆一人一塊。我們倆都捨不得吃,裝兜裡放著。到村裡玩的時候,鳳舞把她的糖咬碎,給那些強勢的玩伴分了,然後趁我不背,從我兜裡掏走我的糖,三兩下剝了糖紙,一口吞了。」

賈玉軒無奈的搖頭說:「這更符合她的人性了。」

鳳鳴:「還有,春節前,我媽用攢的亂髮給我倆一人換了二尺綠頭繩,她晚上趁我睡覺,把我的拿走,第二天送給玩伴中最強勢的那個,就是那個大年初一穿棉襖過年的女孩。大年初一,她頭上扎著綠頭繩,我沒有,她給我伯說我丟了。還有一次,她因為在玩伴中翻嘴挑舌,被玩伴堵在牆角,就是那個大年初一穿舊棉襖的玩伴,她很強勢,舉手要打鳳舞,鳳舞卻突然大叫著我的名字衝到正和人踢毽的我面前,什麼都不說,直接在我臉上打。她這一打我,那群不省事的玩伴便不打鳳舞了,開始圍著起鬨,看熱鬧,我被她打得暈頭轉向,她卻躲了一劫。事後伯知道了,她說是我翻嘴挑舌給她惹麻煩,但伯不相信她,要教訓她

,她就跑到大姑家裡,直到伯消氣了才回家……」

這個時候,外邊傳來媽媽喊爸爸洗腳的聲音,爸爸的回應就從西屋南邊的屋棚處傳來,他說把腳踏車推棚下。

賈玉軒趕緊將手輕壓在鳳鳴唇上,輕聲噓了一聲。

老婆如數家珍般的講著鳳舞曾經的會來事兒,一件比一件惡毒,賈玉軒都承受不住了。

「別再講了。」賈玉軒氣憤的低語,「太符合她惡毒的人性了。」

雖說才是初冬,晚上的寒涼卻鋪天蓋地。

這個晚上,爸媽一如既往的留在了老宅,玉棟和鳳舞像夫妻一樣回那個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