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面對學生的疑問目光,因為我根本不想解釋當年那件事情。”林青山如實說。

這時,院門響了,傳來了撥門栓的聲音。因為在外邊可以撥開反栓的門,這是他們全家人的秘密。

門被撥開之後,緊接著又傳來了後媽的高嗓門:“鳳舞,咋不進屋,你扒堂屋門口乾啥。”

林青山把煙摁滅,站了起來,鳳翔也趕緊開啟堂屋門,鳳舞已不在門外。

後媽一回來就進了鳳舞的屋,嘴裡還一直說:“咋拉,你伯又扣你了?”

林青山走到門口,低聲說鳳翔:“鳳舞一知道,可就壞大事了。”說罷,他也去了鳳舞屋裡,支使妻子,“你出去,我和她說兩句。”

妻子出去了,林青山隨手關上門,來到鳳舞跟前,壓低聲音說:“還了腳踏車,以後少去那個家,那是鳳鳴的親舅,我過兩天去解釋清楚,你再去那個家也不被待見了。”

鳳舞本打算,斷絕父女關係之後,就以舅家為家,剛才在堂屋門外聽到了真相,現在伯又來提醒她,她深知斷絕父女關係之後也不能以舅家為家了。

鳳舞第二天一早就走了。鳳舞走的三天之後,林青山去了縣城鳳鳴的親舅家,以前是鳳舞的親舅家。

鳳鳴這邊的舅家,一共有三個親舅,大舅主事,林青山去的是大舅家,一進門,正碰上大妗走出堂屋,她一看到林青山,嚇得嗷嗷大叫。

“啊,啊,啊你你你……”大妗一邊“你”著,一邊後退,一直退回到堂屋,反關了堂屋門。

“怎麼了,她大妗。”林青山上前拍門。

“你到底是人是鬼?”大妗隔門問。

“青天白日的,咋說這話?”林青山一臉的意外。

林青山知道,鳳翔給鳳舞打電話說自己病危,想見鳳舞最後一面,鳳舞從市裡乘公交車回到縣城,先來了舅家,騎了舅家腳踏車回林家村,她肯定給舅家說了自己病危之事,可是,她回校時,來還腳踏車了,肯定也解釋清楚了,至於怎麼解釋,那是她鳳舞的事情。

也不知道鳳舞是如何解釋的。

反正,現在舅家人看到自己,就跟見了鬼似的,難道鳳舞還腳踏車時,沒有解釋清楚。或者是還腳踏車時,舅家沒有人,沒有機會解釋。

林青山今天來,就是解釋鳳舞和鳳鳴的真實身份的,當初那樣做,主要是為了保護鳳鳴,舅家應該理解。那鳳舞既然沒有解釋他病危之事的誤會,他現在一併解釋了便是。

“我病危之事,是個誤會,快開門吧,我今天專程來給您解釋的。”林青山在門外說。

話音沒落,門才開啟,大舅先出來,大妗後面跟著。

大妗著急,繞到大舅前面,不解的問:“既然是誤會,那你怎麼還讓鳳舞來拿錢?”

“什麼?我讓鳳舞來拿錢?她拿走多少?”林青山意識到了壞事。

“一萬多呢,快兩萬了,怎麼,你們不知道?”大妗著急了。

“我們幾家七湊八借,好不容易才給湊了一萬七千塊。”大舅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原來,鳳舞來還腳踏車時,謊說伯去省城動手術,急需用錢,媽讓她來借錢,於是,三個舅舅便七湊八借給準備了一萬七千塊錢,交給了鳳舞。

今天,三個舅相約準備一起去省第一醫院瞧看林青山呢。

林青山一聽,後悔那天晚上對鳳舞的管教太輕。子女不教,父母之過。可他深知,鳳舞的惡,是天性,他這個做伯的也無能為力。鳳鳴小時候背三字經時,每次背到人之初,性本善,她便將善改成惡,還強詞奪理說,有些人,是性本惡的,無論後天如何教化,都無濟於事。他做伯的當時就知道鳳鳴所指鳳舞,現在看來,鳳鳴是對的。

常言說,父債子還,天經地義。那子女的債,父母也應該還,那也是天經地義。

“放心,大不了再種幾年棉花,你們的錢,連本帶息,一分不會少。”林青山連聲保證。

林青山本來是來告訴舅家鳳鳴才是他們的親外甥女,以後少讓鳳舞進門。現在看來,鳳舞也是做絕了,恐怕以後再也不會進這個家門了。那他也沒必要如實相告了,不是沒必要,而是身上突然背了一萬七千塊錢的賬,讓他沒心情如實相告,待以後有心情了再說。

一出大舅家的門,林青山便忍不住想仰天長嘆,他養的閨女咋這麼不省心,真是應了那句“一個閨女三輩害”的古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