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的照片他全部都洗出來了。都在一卷膠捲上,他怎麼可能不全部洗出來呢。而且,他最先洗的就是鳳鳴的照片。

但他不想讓鳳鳴順利拿走,他想借這個機會和鳳鳴聊聊,聊什麼都行,他只想和鳳鳴聊。除了這難得的機會,他找不出別的機會和理由與鳳鳴單獨接觸,和單獨聊天。

他讓鳳鳴明天上午來拿照片,是因為明天是星期六,時間充盈,他和鳳鳴有足夠的時候在一起,到了中午再帶鳳鳴一起吃個飯……

這是他今天的完美計劃。

可鳳鳴一聽說拿不到照片,就跟個小鬥雞似的,氣哼哼的直接走人,別說明天在一起吃飯了,今天就沒得聊。

她怎麼如此個性呢。

梅老師失落之餘,無奈的笑了。

這才是她林鳳鳴的本色。他想。他最知道她這種個性人的妙處,就像珠算決賽勝出那天,她在臺上領了獎之後,直接下臺走人,一陣風似的跑沒影了,就好像決賽失敗落荒而逃似的。而她的對手呢,那個瘦小的中年男人,他雖然在決賽中失敗,可在臺上和領導們好一番熱情的套近乎,弄得他跟個勝出者似的。

所以,一想到這是鳳鳴的本色,梅老師反而不放在心上了。

鳳鳴沒有從梅老師那兒拿到自己的照片,心情很糟糕,這天下午的第三節是梅老師的統計課,鳳鳴沒請假而是直接曠課走人。

以往,每逢月底前後,她回去領工資都會趕在週五下午的第二節課結束之後走人,第三節的統計課不上,她事先都會向梅老師請假。

今天她可沒心情去向梅老師請假,因為她不想看到梅老師的那副嘴臉。

不過,一坐在回縣城的公交車上,她心裡的不愉快都被能見到賈玉軒的幸福給取代了。

中午她給棉廠打電話,接電話的是孫玉玲,說賈玉軒隨著棉麻的參觀考察團出去參觀學生了,按計劃是週三回來,但臨時增加了參觀專案,延遲到週五回來。

自從進入供銷學院上大學,月底前後的週五下午,她會一定趕回去的。

賈玉軒知道這個,所以,每逢這種週五的傍晚,時間允許的話,賈玉軒都會開車去縣城的車站接她。如果時間不允許,被事情纏著走不開,他如果在廠裡的話都會開著辦公室的門亮著溫馨的燈,意思就是他在廠裡。

所以,她每次回來,如果賈玉軒沒有去車站接她,她回到廠裡,一穿過辦公區的門洞,先望向賈玉軒的辦公室,如果亮著燈,她不回自己的宿舍,直接就奔過去了。

但今天,賈玉軒的辦公室沒有亮燈。

整個辦公區都靜得出奇,除了二樓的一扇窗戶亮著燈,連大辦公室的窗戶都黢黑一片。

難道說參觀考察還沒有回來?不可能呀,都這個時間點了,還沒有回來,估計今天就不回來了吧。

或者,考察結束,回到縣城,正在聚餐也說不定。

她望著那漆黑一團的窗戶,心裡很失落,蔫裡吧唧的回了自己的宿舍。

一路上都是興沖沖的,坐在公交車上還安奈不住激動,回到縣城下了公交,又坐三輪迴廠裡,一路盼的就是一穿過辦公區的門洞能看到賈玉軒的辦公室亮著燈。

看不到亮燈,從門洞到宿舍,這幾十米的距離都她覺得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