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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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又失態的鬨笑起來,他們愛上梅老師的課,不是因為喜歡統計課,而是喜歡聽梅老師的瞎胡扯。
其實,那些年長的學生,比梅老師還年長。但今天下午,那些比梅老師年長的學生都曠課回家了,剩下這些都是些青澀學生。但話又說回來了,梅老師的胡扯也掐著分寸呢,如果那些比他年長的學生都在的話,他也不會這樣打比喻。
所以,這個班級的每星期五下午的第三節課,梅老師的授課脾氣最另類。
梅老師當然也知道眼前這幫青澀果喜歡他風趣的胡扯,所以,他望著失態鬨笑的學生,繼續胡扯。
“別誤會,沒有說你們,你們不是家畜,我沒說你們是家畜,我說的是那些供銷學院之外的那些學院的學生才是家畜。”梅老師很認真的說。
學生們開始鬨笑著鼓掌,稀稀拉拉的掌聲很真誠,很認真,也很熱烈。
“但你們是野畜。”梅老師說這句的時候,就像播放沉重的紀錄片解說詞,別提多正經認真了。
這一下,青澀果們全笑趴了。
鳳鳴也笑得不能自持,急忙用手去遮捂嘴。
梅老師環望著笑癱的青澀果們,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了鳳鳴身上。
鳳鳴一看到梅老師的注視,正捂嘴的她順勢低垂下頭,將額頭抵在課桌上,但身子仍然在抖動。
“家畜圈久了,還是家畜。但野畜圈久了,圈成了家畜,那就悲哀了。所以,把你們這些野畜定時放到野外去,尥一下蹶子,撒一下歡,省得你們忘了自己的野性標籤。”梅老師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才從鳳鳴身上移開。
這就是梅老師的另類授課,不僅和學生們打諢胡扯,每年的春秋兩季,還帶學生去郊區野外上一晌的統計課。但事前他會讓別的門科佔用他的統計課,等攢夠了一晌的時間,便帶學生出去瘋一晌,跟郊遊似的。
他授課的往屆皆是如此。
到了去郊外上課的這一天,也不知梅老師在哪找了一輛被淘汰的破公交車,沒有車窗玻璃,車窗都用鋼筋焊成了鐵窗。整個車身都灰黢黢的,不分鼻眼,如果梅老師不說它是公交車,沒有人看得出那破玩藝曾經是一座文明城市象徵的公交車。
開車的司機與梅老師很熟,一路上聽他們聊天,才知道那司機是梅老師的小學、初中、高中同學兼鄰居,兼發小,也是這輛破車的主人,他曾經是一名機械廠的電焊工,三年前辭職下海,個人開了一家很小的電焊廠,廠有還有十幾名工人。
那輛破車上沒有固定的原裝座位,除了司機座位和副駕駛位,所有的原裝座位都被折掉了,車箱裡空蕩蕩的。前面的發電機旁邊,也就是副駕駛後面,卻放了很多小馬紮。那小馬紮也不是統一的高低和顏色,而是各種不同的顏色和高矮不一,唯一統一的就是它們與這輛破車一樣,灰黢黢的鼻眼不分,好像與這輛破車融為了一體,是毛對色對。
學生們一上車,坐在發電機上的車主人便很熱情的給每個上車的學生分發一個小馬紮。學生們肩挨肩的坐在小馬紮上,就跟農村看露天電影一樣。因為座位不固定,路上若遇緊急剎車,或者急轉彎,車上的學生會整齊劃一的向一個方向歪斜,就跟風吹麥浪一樣,就跟風入竹林一樣。
今天的梅老師,穿戴很另類。只見他戴了頂灰色的瓜皮帽,下穿牛仔褲和運動鞋,上穿白襯衫,外穿一件滿是兜袋的胖大黑色坎肩,脖子上還挎著個長鏡頭的照相機,鼻樑上架了一副誇張的墨鏡。他打扮的像個戰地記者,或者登山運動員,就是不像大學老師。
而梅老師的發小,也就是那個車主人,反而是西裝革履,開車時還戴著白手套,一直都是笑容可掬,弄得跟個上流社會的紳士似的。
光梅老師這一身行頭就夠學生們稀罕了,又聽梅老師說會給他們拍照留念,個個開心的像個無邪的孩子,包括那些比梅老師年長的學生。
要去的目的地是城北郊的一座貧瘠的小土山,其實是一座寒酸的大土崗。因為是盛春,那小土山或者大土崗上,雖說貧瘠寒酸,卻也一副欣欣向榮的樣子。
梅老師是輕車熟路的將學生帶到一片平整的崗凹裡,讓學生按班上的排位坐在從車上帶下來的小馬紮上,大概沒少帶往屆的學生過來。那車主人將學生送過來就離開了,因為事先與梅老師約好來接的時間了。
這片平整的崗凹裡的樹木倒也生機勃勃,花花搭搭的樹影正好遮住溫暖過度的陽光。
今天來郊外是以學習為主的,趁著學生好興致,梅老師先把要講的課程給完成了。
沒有桌子,全班同學都是雙腿併攏,再把記錄本放在雙腿上,邊聽邊記,但大部份都是裝做邊聽邊記,而實際上,沒有聽,只是亂記一通。
只見鳳鳴是把左腿搭在右腿上,再把記錄本放在左腿上,毫無節奏的亂晃著,很不安份的樣子,但她確實在聽,不時的劃上幾筆,把重點記下來。
梅老師站在前邊的一塊風蝕嚴重的淺灰色石頭上,他的長鏡頭相機和墨鏡放在他身後的馬紮上。他一邊講課,一邊用居高臨下的優勢,不時的放眼望向學生,也可能覺得只有鳳鳴的大腿翹在二腿上,一晃一晃的,顯得太不協調吧,他大概有點受不了了,或者是別有用心,便講著課走下灰石頭,就像在教室上課一樣,很自然的順著學生之間的通道向後走,不緊不慢的繞到另一條通道,最終來到鳳鳴跟前,用腿碰了碰鳳鳴的腿,也不看鳳鳴,只是用不容拒絕的口氣,低沉很嚴厲的說:“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