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玉軒喝斥眾人閃開大門,一步跨出來,只見棉車最上面那包棉花都著了三分之一,還正在引燃另一包棉花,老棉農的衣袖已起了明火,可他似乎沒感覺到燒痛,還一個勁的哭喊。

“我與公家沒冤沒仇的為啥要針對我……”

“公家的棉廠也這麼黑暗嗎……”

“這縣棉廠還是不是gcd的棉廠……”

……

老棉農哭得是撕心裂肺,那個絕望和悲痛就別提了。

賈玉軒上前,一把拉開老棉農,去撲打他衣袖上的明火。

隨後追趕過來的丁主任,靳科長,還有那幾個中層領導立即投入滅火。

陳科長趕過來,一看眼前的陣式,又立即折了回去,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兩把鐵鍬。他是保衛科長,服過軍役,比別人有滅火經驗。只見他拿起鐵鍬,奔跳著去到東邊的溝壑邊,挖起溼泥土,回來壓在正燃燒的棉花上。

司機班的主管現在是楊進輝,呂科長被撤了之後,他接替了呂科長的司機主管職位,他也是軍人出身,在部隊裡受過專門訓練,面對突發事件時,反應比一般要敏捷。只見他也立即操起另一把鐵鍬和陳科長一起去溝壑裡挖土滅火。

這時,擁擠在門前的職工見廠領導都在滅火,也站不住了,紛紛加入到滅火的行列,沒有鐵鍬,他們就用手,從溝壑裡挖出泥土,往燃燒的棉車上壓。

人多勢眾,火很快就壓滅了。

老棉農已停止了喊叫,只一個勁的坐在地上哭,還是哭得撕心裂腑。

賈玉軒已經瞭解了事情的整個經過,他先是誠懇的向老棉農道謙,賠不是,然後又向老棉農保證。

“大爺,你放心,明天你的棉車第一個進棉廠,剛才燃著的棉花,我們棉廠包賠損失。今晚你就住下來,今晚和明天的一日三餐,由我們棉廠負責。”賈玉軒蹲在老人跟前,握著他的手,愧疚而誠懇的說。

老棉農慢慢停止了哭泣,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淚和鼻涕,抬起昏花的雙眼打量賈玉軒,只見賈玉軒是個年輕人,剛才漫上來的微弱希望又消失了,有些失望的問:“你是誰?說話算數嗎?”

“我是這棉廠的一把手,說話當然算數。”賈玉軒保證說。

不知道賈玉軒是一把手,老人還對他的話抱有些渺茫的希望,一聽說賈玉軒是棉廠的一把手,連渺茫的希望也沒有了,老棉農是大失所望,已經止住了哭泣的他,又悲痛欲絕的哭起來。

“還說話算數,你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不保。你這個一把手今天都被氣跑了,說話算數還會被氣跑了。”老人邊哭邊說。

賈玉軒一看眼前這陣式,光用嘴說是不管用的。於是,他安置司機主管楊進輝留下來安撫老人,又從老棉農的花車裡掏了幾把棉花裝進兜裡,然後帶著陣科長,靳科長,丁主任,及一些領導回了廠。

赦廠長一看到賈玉軒進廠了,趕緊帶著前場的那些主管們迎了上來,他就像個一呼百應的統帥帶領著眾部下,很威風凜凜,得意之情是溢於言表,他來到賈玉軒面前,居高臨下的打量著賈玉軒,很努力的在賈玉軒的臉上搜尋著他想要的無奈和難堪,結果他很失望,賈玉軒那乾淨好看的臉上哪有什麼無奈和難堪,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沉著自信,好看的嘴角上揚著,綻露著英武的微笑,很有氣度的望著他赦廠長,就像一位智者望著腳下的眾生。

一碰上賈玉軒那雙睿智的蝌蚪眼,赦廠長就開始心虛。

他不由自主的將目光移開,心想:真會裝,看你能裝多久,收不到棉花,等著西北風吧。

於是,赦廠長強迫自己再次望向賈玉軒,一臉蔑笑的說:“賈廠長,靳科長說你找我,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