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賈玉軒微笑點頭。見王縣長沒下話了,他又說,“戰友情深。我父親也是軍人出身,他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戰友情勝過同學情。”

“確實如此。”王縣長很認可的點點頭。

王縣長又說:“你年輕有為,前程不可估量。”

“謝謝您的吉言。只是年輕罷了,我自認為在棉廠還沒有作為呢。”賈玉軒謙虛的說。

“以後在工作上,萬一遇到來自上邊的麻煩,或者有什麼被掣肘的地方,可以直接打我辦公室的電話,或者直接去辦公室找我。”王縣長說著,

從隨身的包裡掏出紙筆,寫了他辦公室的具體位置——正府二樓最東邊那個房間。

賈玉軒恭敬的雙手接過:“承蒙您的厚愛,謝謝。”

如此一來,賈玉軒不僅是滿腹的疑問,還有些誠惶誠恐。

眼前這突如其來的天隆之喜,他感覺就像同天上掉的餡餅,如果沒有合理的原因,那這個餡餅可能就是一個有毒的餡餅。

賈玉軒的思維很成熟,他認為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不是無緣無故,哪怕一股風,也有來頭。

若換了別人,能與主持全面工作的王縣長攀上關係,高興還來不及呢,但這卻成了賈玉軒心裡的疑問。

接下來的路上,與王縣長的對話,也僅限於工作上的事情。

“今年咱縣的棉花種植面積是增加了吧?”王縣長問。

“沒有增加。”賈玉軒回答說,“從去年下半年統計的大資料來看,咱縣的棉花種植面積比起往年來,是減少了。”

“為什麼?”王縣長問,“棉花不是農民的主國經濟來源嗎?這種植面積為什麼會減少?這農民的發家致富不就受影響了嗎?”

“很抱歉,我沒有做過這方面的研究。”賈玉軒歉意的說,“但我個人分析,現在政策搞活了,允許個人搞個體經營,農民之中也不乏有頭腦靈活的人,但凡有別的門路可走,他們都不願去種棉花。”

“為什麼?這種棉花也不用天天守著,不耽誤他們經營別的吧。”王縣長說。

“因為種棉花很辛苦,不是一般的辛苦。這可是我們廠的陳廠長一直強調的一句話。”賈玉軒說。

賈玉軒又說:“像小麥,玉米,大豆,紅薯等這些農作物,它們只需要偶爾的除除草,施施肥就行,棉花不行,棉花除了施肥和除草,還要捉蟲,打農藥。這捉蟲和打農藥是需要農民頂著烈日天天耗在棉花地裡去勞作的。等棉花開了,還要摘花和剝花,據我們廠的陳廠長說,這摘花和剝花也是很耗人。特別是剝花,耗的是農民的睡眠,晚上是一邊打盹一邊剝花,可想而知有多辛苦了。接下來還要曬花,不趁著晴天曬,花的顏色就不好看,賣不上等級,再接下來就是賣花,那就更難了。這賣花難,不用聽別人說,我可是親眼所見……”

“哎,我說賈廠長,我正要問你這個事兒呢。”王縣長打斷賈玉軒的話說,“其實呢,我們縣的棉花種植面積已經連續三年在減少,你說這棉農賣花怎麼就越來越難了?是不是棉花產量高的緣故?”

“我個人認為這與棉花的產量高沒關係,而是與棉廠的收花效率有關。”賈玉軒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突然很鄭重。

“說得太好了,特別是從賈廠長的口中說出。”王縣長突然激動的握住了賈玉軒的手,“我代表咱縣的棉農謝謝賈廠長。有賈廠長這句話,今年咱縣的棉農去縣棉廠賣花就不像往年那麼難了吧。”

“我也替咱縣的父老鄉親感謝王縣長,咱縣有王縣長這麼體察民情的好縣長,是咱縣之幸,是咱縣鄉親之福。”賈玉軒說這番話的時候,突然覺得眼前的王縣長並不像官場上那些領導那麼官僚,而是真的很體察民情。

……

接下來,王縣長又向賈玉軒詢問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比如說,棉花收購之前應該做哪些準備。比如說,在收棉旺季,最容易出現在的安全隱患有哪些。

賈玉軒都做了清晰而有邏輯的回答,王縣長聽了好像很滿意的樣子,不時的點頭認可。

回到縣城已經五點多了,賈宇軒準備在離棉廠最近的路口下車,但王縣長卻執意先讓司機把他送回棉廠,這越發讓賈玉軒覺得疑雲重重。

他在西門外下車,和王縣長作別,然後站在原地,望著王縣長離開才回廠,從西門到辦公區有幾里的路程,他沒有心情徒步,也沒有時間徒步,便開上那輛從呂科長那兒要了把鑰匙的汽車,回到辦公區,正好碰上去打飯的鳳鳴。

“鳳鳴。”賈玉軒趕緊下車喊住了鳳鳴。

他的聲音都變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都好幾日不見了,他真想上前擁抱鳳鳴,還是那種很熱烈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