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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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王三孩,在坐的所有人都替王會賢惋惜。
王三孩以為副縣長在編故事,便笑問:“假的吧,冷店村的人咋不知道這回事兒?”
請吃飯那個領導趕緊說:“假不了,牛縣長以前在冷店當書紀,當時他好像跟我說過這事,還替那王會賢惋惜得不行,這事兒我有印像。”
牛副縣長也鐵錚錚的說道:“我在冷店當書紀,親自接待的郭家設計院的人,這事還能有假。”
王三孩便再也笑不出來了,也吃不下了,臉色很慘絕,好一會兒才問:“是誰說他死了?”
牛副縣長稍加思索,便說:“當時的支書冷德金。哎,現在誰的支書,還是冷德金嗎?”
王三孩連點頭的心情都沒有了,可他還是強迫自己點了一下。
牛副縣長又說:“就是冷德金,當支書十幾年了,看起來是個有能力的人,口碑不錯。”
王三孩的思維開始僵化,聽覺失聰,他再也聽不清眼前的人說什麼了,視覺也失聰,無視著眼前的所有人——他已經無法和眼前的人同一個世界了,他又回到了沒有跟冷戰三叔的蓋房班之前的那種狀態,回到了只有他一個人的世界,回到了被拋棄的世界。
於他來說,能重回到郭家設計院,參與設計郭家的重要大型專案,那是一件至高無尚的榮幸,是他無數次做夢,都夢到事情。這麼多年,他一直痴痴的盼呀,盼成了傻子,盼成了神經病,盼成了村民眼裡的另類。直到冷戰三叔請他跟著蓋房班做設計,他才慢慢從盼望的世界裡走了出來。
他一直認為郭家將他給忘了,晚上仍然夢到在郭家設計院的光輝歲月,所以,每次夢醒,心裡空落的像個黑洞,寒冷的風呼呼作響的從黑洞裡穿過,一想到從此就這樣老去,再不能回到從前的(國)家設計院,直到離開這個世界,再也不能從事他為之痴迷的設計,他都忍不住淚流滿面。
可沒想到,郭家沒有忘記他,還專門派人來村裡找他,聽說他死了,還詢問他的妻兒,還要解決他妻兒的工作和生活。
一時,王三孩既感動,又絕望,感動的是郭家沒有忘記他,絕望的是冷德金竟如此的敗類,可他在冷店村偏偏就是口碑是極好的,村民都說他是個好支書。
好的口碑只是件外衣,裡面的身體竟如此地醜陋骯髒,身體裡的靈魂竟如此的陰毒。
王三孩如丟了魂,不會笑了,也不會說話了,他都不知飯局是如何結束的,也不知他是如何騎摩托車回到家的。
自從那天從縣城回來,拿他妻子的話說,他又犯病了,整夜整夜的失眠,白天也一個人坐著,一坐就是很長時間,也不和人說話。家裡人便都說他不能歇,一歇就犯病,都盼著冬天快點過去,進入蓋房旺季,好讓他痊癒。
王三孩如果是個腦子能轉彎的人,在飯局上他可能會答應那領導的條件,離開冷戰三叔的蓋房班,離開冷店村,眼不見心不煩,全家搬到縣城,換個環境,過更好的生活,可他偏偏腦子不轉彎。
其實,王三孩一開始也想去正府反映情況,可這件事都過去好幾年了,冷德金也沒有殺人,也沒有放火,也沒有違法,只是人品有問題,估計(政)府也只是對他教育一番,冷德金也肯定會為他自己圓謊,他是支書,又口碑好,他說什麼別人都信,自己反而被人罵成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在冷店村的人眼裡,在所有知道他王三孩的人眼裡,他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全是因為冷家兄弟,他本人在冷德金弟弟的蓋房班做設計,他兒子在冷德金兒子的磚廠裡當廠長。
但幾年前冷德金向郭家設計院的人撒謊說,王會賢已死了,冷店村的人卻沒有一個人看到,沒看到的東西,說皮嘴皮也沒人相信。
王三孩矛盾而絕望,冬閒的日子又沒有事情可做,不能分散鬱悶。
也正是因為冬閒,王三孩再也走不出絕望了。他提前寫好了遺書,將整個事件都寫得明明白白,好讓別人知道他為什麼自殺。他自殺了,他寫的遺書,誰都會相信。冷德金雖沒有直接殺死他,卻間接殺死了他,他再是支書,出了人命,死者為大,他冷德金再為自己圓謊,也圓不活他王三孩了,也沒人再相信他冷德金的圓謊了,只會說他缺德。
他本來想去冷德金家裡自殺,可冷德金家有三處宅院,都是高牆鐵門,他晚上根本翻不進去。於是,便選擇了大隊部,大隊部的門西邊,正好有一棵書挨著牆。
王三孩就這樣死了,被人弄下來,送到他家裡,他兒子從他的衣兜裡發現了遺書,讀了過之後,知道自己的伯為什麼自殺了,當時,冷德金也沒有離開他家,他兒子便將冷德金叫到一邊,將那封遺書給他看。
冷德金沒看完遺書,早變色易容,直冒冷汗,雙手哆嗦的連遺書都拿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