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東耳房有閒床,林青山並不打算讓冷戰住家裡,於是,他吩咐兒子說:“去你三嬸家說一聲,今晚讓新客住在大寶的屋裡吧。”

大寶是三族嬸的大兒子,服兵役去了,他的那間耳房和床,便一直閒著。

鳳翔明白伯的意思,趕緊去安置了。

“鳳鳴呢?”冷戰問。

“在忙呢。”林青山表情木然的說。

鳳鳴確實在忙,因為正在廚房幫後孃做飯呢。

天黑了,這幾天院子裡都扯了燈,是燈火通明。

鳳鳴鳳舞和娘在廚房已忙活好晚飯,是香噴噴的大鍋菜,裡面有肉片,還熱騰騰的新蒸饃,來幫忙的人,都要留下來吃飯,這是農村的規距。每人一大碗熬菜,一個熱蒸饃,吃不飽再添,每個人都吃的很香。除了那幾位老人在堂屋陪冷戰這個新客吃飯,剩下的人都趴在院子裡的條登上進食。雖說很冷,但他們吃得很熱呼。

鳳鳴端著飯菜直接去自己的房間,一進去就反鎖了門。她知道冷戰來了,本來正盼望著明天和賈玉軒見面,一聽說冷戰來了,別提多噁心了,心情糟糕到了極點。如同一件華麗的盛裝上被濺到了屎,如同一汪清澈的溪流裡被注入了汙水。

她明天即將見到賈玉軒的好心情,因為冷戰的到來,一下子陰雲密佈。

吃過晚飯,鳳翔便帶冷戰去族嬸家去了。而鳳鳴,即便冷戰被哥帶走了,她也不想出屋門,連飯碗都不想往廚房送,因為她在想明天如何避開冷戰去和賈玉軒說會兒話,可她又知道冷戰的難纏,一時感到很為難。

伯來了,他站在鳳鳴跟前,原地踱了兩步,小聲囑咐:“不用給人家使臉色,忍過明天就過去了。”

林青山嘴裡的“人家”是指冷戰,他怕鳳鳴感情用事,反而壞事。

“他明天會來的,他是嫂子孃家的男送客。”鳳鳴擔心的說。她嘴裡的“他”是指賈玉軒。

林青山知道女兒嘴裡的他就是她的意中人,也就是那個年輕的廠長賈玉軒。

鳳鳴又說:“我答應他請他來屋裡看我的書櫃的,還答應他在哥大婚這天,已經退親了,他看到那個東西,會不會誤會呢?”鳳鳴說著,急得想哭。她口中的“那個東西”是指冷戰。

“如果他連這個胸襟都沒有,那他是沒有能力當好廠長的,也不配你嫁他。”林青山嫌女兒太太乎那個廠長。又說,“你雖說是農民的女兒,但也不要忘了自尊自愛,那可比什麼都尊貴。”

鳳鳴不吭聲了,心裡卻難受。

林青山又說:“可千萬別被衝昏頭腦,那樣容易犯錯,青春期犯的錯,特別是男女之間的錯,是要賠上一輩子的幸福為代價的。”

這時,鳳鳴的後孃進來了。

林青山用手一指鳳鳴的後孃,又說:“就像她一樣下場。”

鳳鳴感覺她已經被衝昏頭腦了,可她不知道如何清醒,但她認定,這一輩子,除了賈玉軒誰也不嫁。可她沒有自尊自愛嗎?她做錯了嗎?

“好好想想吧。”林青山說罷,出去了。

與鳳鳴後孃擦肩而過時,鳳鳴後孃瞪著他,衝他不忿道:“我咋啦?我挺幸福的。”

鳳鳴後孃說罷,來到鳳鳴跟前,想說什麼,鳳鳴一轉身,給她個後背,後孃愣了一會,知道女兒這會兒心很亂,不願說話,便又很木然的出去了。

後孃剛出去,鳳舞就進來了。

“明天那個賈玉軒要來嗎?”鳳舞好奇的問。她剛才好像在外邊偷聽了,表情陰陽怪氣的很女巫。她一直不明白,條件那麼好的冷戰為什麼會看上不精細的鳳鳴,難道他看不出鳳鳴是個不精細嗎?可現在,冷戰不但沒有嫌棄鳳鳴,鳳鳴反而要甩冷戰,和一個廠長好上了。什麼樣的腦殘廠長,竟然會喜歡一個不精細的人。

鳳鳴沒有心情理會鳳舞,翻身躺在了床上,蓋上被子,儘管沒有睡意,但她看上去就跟熟睡一樣。

這一夜,鳳鳴幾乎一夜無眠,她的父母和哥哥,當然也是一夜無眠,家裡能睡著的只有鳳舞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