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對冷戰什麼感覺也沒有,就像在集市上看到了熙攘的那些人一樣。

那絕不是因為她年齡小的緣故,因為即便她十七歲那年,對冷戰也沒有任何的好感。

十七歲那年初冬,她在灰塵盪漾的車間遇到了賈玉軒。

那一刻,她荒涼灰暗的世界,瞬間繁花似錦,春光明媚,還有天籟之音繚繞。

當時她想撲向他,撲進他的懷裡,悄悄告訴他,她很喜歡他,是那種一生一世的喜歡。不,不是一生一世,是來生也不分離的那種喜歡。

當時,她意識到自己失態時,她發現她愛的人也失態了,於是,她心裡笑開了花。

賈玉軒說過,沒遇到她之前,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一見鍾情。其實,她也是。

如果沒遇到賈玉軒,到了婚齡年紀,她還可以糊里糊塗的嫁給冷戰。遇到賈玉軒之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即便她和賈玉軒沒有結果,她也再不可能和冷戰有什麼牽連了。

遇到賈玉軒之後,她心裡便有了與冷戰退親的念頭,賈玉軒向她表白之後,她恨不得立即就與冷戰退親。

與冷戰退親,刻不容緩。她盼著放年假,她要在年假裡與冷戰退親。

現在放年假了,如果不是為了儘快向伯提出和冷戰退親的事,她真不想回家,她想趁著廠裡放假,好好和賈玉軒待在一起。她知道,賈玉軒也希望她待在他身邊。

為了儘快向伯提出與冷戰退親的事,她必須捨棄和賈玉軒在一起的幸福年假。

她要與冷戰退親,伯就同意她與冷戰退親嗎?

她心知肚明,伯是不會同意她與冷戰退親的。

如果不能與冷戰退親,如果到了婚齡必須嫁給冷戰,那她的人生已毫無意義。

所以,她必須拿出生無可戀的決絕,才能撼動伯的傳統意志。

那一定是一場艱難的較量,她與伯的較量,她必須勝出。

此時此刻,她躺在黑暗中,蜷縮在被窩裡,面朝外側臥著,微閉雙目,一動不動,但她的心裡,卻一直在想像著伯聽到她要與冷戰退親的要求之後,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她在想像著伯會做出的各種反應。這是她的心事。

因為心事,她無法入眠。便翻了個身,面向裡側臥,過了一會兒,又平躺著,雙眼始終微閉,心卻瞠瞠。

這一夜,她睡得很不踏實,也會想到賈玉軒,會想像著自己躺在賈玉軒身邊,和他親密無間的抱在一起。

睡著了,也會做夢。卻是那種“夢將成而不成”的夢。

第二天,鳳鳴醒得很早,她打算和賈玉軒一起去伙房吃早餐。洗漱之後,去了賈玉軒的辦公室,掀開棉簾,一推門,反鎖著,大概還沒有醒吧。放假了,也放鬆了,也睡得著了,鳳鳴也沒有叫門。

九點多的時候,賈玉軒才起來,穿著室內衣服出來去入廁,鳳鳴隔窗看見了,便一直望著窗外,一直望到賈玉軒入廁回了辦公室,她便出門過去,當穿過辦公區的門洞時,從門洞裡進來一個標緻女性。

鳳鳴也沒在意她,沒想到身後那女的提名道姓直呼她的大名。

“林鳳鳴。”

從她進結算室之後,棉廠的人都喊她林會計,只有翁會計和賈玉軒喊她鳳鳴,還沒有人這樣提名道姓的直呼她的姓名。

鳳鳴很納悶的轉身,望向來者,對方竟然是冷店一中教英語的楊老師。

現在棉廠大放假了,這楊老師來廠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