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帶鳳鳴先去磚廠的時候,他的母親王美蘭在家裡就得著信兒了。

王美蘭一聽說兒子把鳳鳴給帶回家來了,難以置信之餘,是慌亂而欣喜,那一刻她就像《朝陽溝》裡的栓寶娘得知銀環去她家一樣,歡天喜地又不知所措。

最近一個多月,丈夫冷德金總是擔心,擔心林鳳鳴成了公家人會嫌棄他們的兒子,她一聽丈夫的擔心就沒好氣的打白他。

昨天晚上,兩口躺床上還在談論這件事。

“看吧,有一天林青山會嫌棄咱家冷戰的。”丈夫擔心的說。

“有啥嫌棄的,咱戰兒一年的掙的錢超他林青山全家十年掙的錢。”她倒不但心。

“你懂個啥,現在的林青山可是今非昔比。和縣社一把手成了親家,他兩口可能也得了那個信兒,突然就去教學了。”

“是你多想了吧,咱家兒子娶的是林鳳鳴,又不是娶的他爹林青山。”

冷德金眼一瞪:“你啥腦子?一天到晚就會往褲襠裡瞎胡想,不操心一點正事。你要著,兒子與林鳳鳴定親,全憑林青山一人說了算。”

“你少唬人。當時是鳳鳴小,他林青山一個人說了算。等鳳鳴長大了,還由得著他林青山一人做主嗎?”

“等鳳鳴長大,自己能做主了,那更壞事。你想,她現在是公家人了,兒子還是個泥腿子,再能掙錢,現在的女孩家都愛虛榮,要的是好看的面子,等著瞧,到時候她不嫌棄咱家兒子那日頭能從西方出來。”

丈夫這一說,王美蘭也開始擔心起來。

丈夫都擔心一個多月了,她昨天晚上才開始擔心,她這還沒擔心住呢,今天便有了驚喜。

兒子把鳳鳴給領回家來了,真是能耐。她和丈夫的強項全部被這個兒子給繼承了。比如說,丈夫經常說她潑野,還經常說兒子冷戰比她當孃的還潑野。再就是,丈夫在男女感情這方面很有一套,當初她嫁丈夫之前,丈夫在登記之前帶她去縣城買東西,當天是連哄帶騙的把她帶回他家過了夜,還沒登記就把那種生米做成熟飯的聲勢給弄得沸沸揚揚,遠近皆知。

現在兒子是無師自通,在鳳鳴成為公家人之後,也把她給帶回家來了。

她心知肚明,兒子肯定也和他爹一樣,連哄帶騙的手段把鳳鳴給騙回家來的。

兒子帶鳳鳴回家了,她這個當孃的要為兒子造聲勢。

於是,王美蘭也像《朝陽溝》裡的栓寶娘一樣,慌慌張張的出門去尋丈夫。沒尋多遠就碰到小牛犢拉車從地裡回來,車後跟著他媳婦。她趕緊讓小牛犢幫著去尋丈夫。小牛犢趕緊讓老婆拉車回去,騎著王美蘭家的破腳踏車去冷德金了。

“回來的時候,順便去食堂弄幾個現成的菜。”

王美蘭在小牛犢身後大聲吆喝。

然後王美蘭又從左鄰右舍找來幾個合厚的婦女,讓他們幫著收拾西廂房。

“趕緊,得弄的像新房一樣。雖不是結婚,畢竟是第一次在一起睡。”王美蘭激動的語無倫次,催促那幾個合厚的婦女。

那幾婦女一聽,也萬馬奔騰起來,就跟她們第一次跟男人睡一樣,開始嘻嘻哈哈的幫著王美蘭整個西廂房的床鋪。

冷戰沒辭職辦磚廠之前,幾乎都睡學校,不睡學校的時候會一個人睡西廂房。他大弟和二弟一直睡堂屋的西間。他辭職辦磚廠之後,再沒睡過家裡的西廂房,而是一直睡大隊院。

他的大弟冷暢在去年暑假之後去縣重點高中上學,平時吃住都在學校,只是星期天回來住在西廂房,二弟冷嘯在冷店一中上學,晚上回家還一直睡堂屋的西間。

也就是說,冷戰家的西廂房,除了星期天,平時沒人住。

現在,王美蘭慌里慌張的找來幾個合厚的婦女整理西廂房,目的是今晚當成冷戰和鳳鳴同房的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