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了。”那學生帶著哭腔說。可能是被冷戰的氣勢嚇的。

“知錯就改,那就好。”冷戰的聲音稍微緩和些。

冷戰這才回到講臺上,令那十一個站著的學生坐下來。然後說:“你們這些住校的學生,家不是本村的,知不知道那裡很危險?每年都有人死在那裡……”

冷戰話音未落,全班學生個個驚恐萬狀。特別是中午去河灘的那幫學生,還一臉的後怕。

冷戰一看見學生的表情,知道他的話起作用了,繼續說:“平時村裡尋死的,都往那河難裡去。有上吊的,有跳水的。你們今中午在那裡抱過的樹,可能就吊死過人;玩水的池塘,也可能淹死過人……”

可想而知,今中午飯後去河灘的那些學生,聽了冷戰這番話,是個什麼心情了。

“這不是重點,因為世界上根本沒有鬼。重點是,大中午的你往河灘裡跑,萬一遇到歹人怎麼辦?啊?你們傻不傻啊?”冷戰說這話時,聲音明顯很生氣,同時還用拳頭捶著面前的桌案,雙眼卻望著鳳鳴。

他這番話就是說給鳳鳴聽的。因為中午去河灘,別的學生都是結伴在一起,而她卻一個人坐在池塘邊。

鳳鳴本來正聽冷戰說河灘裡的怪事,聽得津津有味,見冷戰突然睜著比牛眼還大的眼睛望著她,還氣得咚咚直捶桌案,知道是說她的,趕緊垂下了頭。

冷戰見狀,也不想鳳鳴太難受。又重申了幾句去河灘玩耍的危險性,便結束了這個話題,然後抬腕一看錶,這堂課竟過了一大半時間,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鐘。無法進行新課程了,只好帶學生複習舊課,直到下課鈴響起。

教室裡的學生一聽到下課鈴,早已像鴨子遇到了險情一樣,齊刷刷的伸長了脖子,做好了充分奔騰紛飛的準備。

冷戰將手中的粉筆頭扔下,宣佈下課,他才剛剛走下講臺,還沒出教室,身後的學生就像被掄了幾棍子的鴨群一樣,噼噼啪啪的振翅般的跳躍飛起,向前邊的門口衝刺。坐在中間的學生,有的甚至已沒有耐心等邊上的學生走出,便迫不及待的蹬上凳子,騰騰的像走獨木橋一樣,踩著桌面跨跳到前邊,又一個縱跳,嗷嗷大叫的跳將出去。

冷戰走出教室,並沒有遠去,而是站在最後的窗戶旁邊,只將一雙大眼情露在玻璃窗的邊緣,偷偷窺視鳳鳴。他這樣做並不是監視鳳鳴,他主要是想知道,鳳鳴剛才課堂上被她前桌出賣,而她的前桌又被他這個老師暴力訓斥,二人在下課之後是不是還會計較那件事。再就是,他想知道鳳鳴在下課之後是怎樣與同學交流的。

陽光斜斜的從窗戶上透進教室裡。那些不出教室的學生,也像久旱逢甘露的禾苗一樣,盡情享受著下課的自由和歡愉。鳳鳴也一樣,不失時機的從鬥裡抽出一本故事書,貪婪地讀著。

她的前桌,也就是帶頭去河灘的那個男生,正伏在課桌上,很忙碌的在文具盒裡尋找什麼,這時,他的前桌扔到他文具盒裡一個指頭肚小大的白灰色小球,他一看到那小球就突然像被蛇咬著一樣,衝他前桌大喊大叫:“呀!你個黑泥湫,我借給你的時候,我的橡皮像塊大面包,現在被你用的像女人的小乃頭一樣小,不行,你賠我橡皮……”

他沒喊完,室內的七八名學生便鬨堂大笑。站在外邊的冷戰也忍俊不禁的捂肚子笑。他驚詫這學生的比喻太形像了。

鳳鳴也從故事書上抬起她那張絕倫精緻的臉,也忍不住笑了。但她不像其他學生那樣哈哈大笑,只是咧著嘴微笑。她好像天生就不會張開大嘴哈哈大笑。

鳳鳴笑過,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拍一下桌面,激動的說:“經典,經典的比喻,我要記下來……”

鳳鳴說著,慌忙拿出筆,急速的在本子上記錄著。

室內的七八名學生又鬨堂大笑,連剛才那名說“經典”話的學生也哈哈大笑的說:“給我同桌吧,我天天給你說這種經典的話,讓你天天記……”

窗外的冷戰有些小失望,不由得嘆息一聲。

課堂上捱了訓,一下課跟沒事人似的,連彼此的出賣也不計較,十一二歲的年齡就是這麼個樣子麼?而自己一直把鳳鳴當成年人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