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學生便先後站了起來,三個男生,八個女生。一共十一個學生。

“誰提議去的?啊?誰帶頭去的?”冷戰一臉盛怒的走下講臺,左手裡還握著粉筆,走到前邊站起來的那個男生的那排書桌旁,離那男生隔著三個學生,他撲的一下將掐斷的粉筆頭彈到那個男生的頭上,大吼道,“是不是你帶頭去的?”

“不是。”那男生低垂著頭說。

“誰帶頭去的?”冷戰厲聲斥問。

“是他帶頭。”那嚇蒙的學生向身後一指說。

被指的男生是鳳鳴的前桌。冷戰走到他旁邊,他緊張的呼吸都不正常了。

“好事沒有你,怎麼這壞事每次都少不了你?”冷戰隔著一個坐著的女生,伸手撥了一下那男生的頭。

“是她提議去的。”那男生被撥了頭,轉身一指鳳鳴說。

冷戰向後走了兩步,望著鳳鳴:“是你提議去的?”

冷戰的聲音,明顯輕柔了許多。

鳳鳴低垂著頭,沒有回答,但看上去也不害怕。

“問你呢。”冷戰的聲音明顯比剛才高了。但只是聲音高,並不是厲聲。

“我只是說,河灘裡一定很好玩。”鳳鳴抬頭迎著冷戰的目光,冷漠的說。和在河灘講故事時判若兩人。

他望著她,她臉上沒有絲毫學生犯錯之後被老師訓斥的拘束和怯色,但他也發自內心的生不起來真氣。

若換上別的學生這個樣兒,女生他會彈粉筆頭,或拿課本撥頭,男生他會直接出手撥頭。

可鳳鳴這個樣兒,他覺得挺好玩。若是在辦公室只有他和鳳鳴,他會愛憐的逗她開心。但此刻是眾目睽睽的教室,他不會逗她開心,但也不會像訓斥別的學生那樣訓她。

有時,他望著鳳鳴那白瓷器一樣光滑細膩的高額頭,如黑夜一樣漆黑的雙眼,禁不住會倒抽一口冷氣,思緒也會胡思亂想起來——他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李慶賓那雙鏽氣斑斑的爛眼,會想李慶賓那像滾水渚過一樣的紅赤臉。

既然是祖祖輩輩遺傳的,不可能只遺傳男不遺傳女,那鳳鳴的母親,肯定也是被遺傳的跟李慶賓老師的爛眼和紅赤臉一樣,幸虧鳳鳴沒有被母親遺傳,否則,再精緻的五官,配上一雙爛眼和紅赤臉,也會讓人生畏的。

如果鳳鳴真的被遺傳的跟李慶賓一樣,有一雙爛眼和紅赤的臉,那他冷戰也會像現在對她疾迷嗎?

肯定不會的。

如果鳳鳴被遺傳成了那樣,那就不是他冷戰的夢中人了,因為他的夢中人有一雙漆黑如夜的雙眼,有著如瓷器一樣光滑潔白細膩的高額頭,如櫻桃一樣小的嘴。

遇到鳳鳴之後,有好幾次,他都想與李慶賓探討一下他的爛眼是不是隻傳男不傳女,如果傳女為什麼沒有遺傳給鳳鳴的娘,再由鳳鳴的娘傳給鳳鳴。可一想到李慶賓的難堪,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鳳鳴的雙眼,乾淨得如仙境靈池。李慶賓的爛眼,於濁得如地獄的沼澤。

一時,冷戰望著鳳鳴是思緒飛揚,但全班學生呢,可是眼巴巴的望著冷戰等下文。

嫌疑人已經承受是她起頭去雜林河灘的,怎麼還不趕緊判刑定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