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辭職,再住學校就不合適了,如果回家住,他辭職的事就露餡了。於是,他便將大隊部的東廂房套間收拾了一下,學校裡現成的鋪蓋搬到了大隊部東廂房的套間,好在那套間裡有床位。大冬天的,又臨近春節,大隊部冷的栓不住狗,沒有啥事,別說晚上了,就是大白天村幹部也不往那裡鑽,他伯還矇在鼓裡,而他的家裡人還一直以為他在學校睡。

然後,他以伯的名義去找村裡的信貸員那裡貸了一萬元的款,先把擠磚機給買了下來,他準備按伯以前給舅出謀劃策的那樣,就將磚廠辦在賈魯河附近。

冷德金做夢都不會想到,他處心積慮為小舅子謀劃的事情,被兒子冷戰全套照搬。

沒錢就找村裡信貸員,磚廠挨著賈魯河方便用水等。

冷德金髮現兒子冷戰辭職,是正月元宵節以後。因為元宵節,村村有娛樂,鄉機關有規定,各村要在鄉機關匯演,然後再擇優派往縣裡匯演。冷店村是鄉機關所在地,娛樂專案更是豐富,舞獅子,踩高蹺,扭秧歌。每個隊都上一個娛樂專案。

而冷店村的娛樂道具和服飾,都存放在大隊部的西廂房裡。正月初六之後,參加娛樂的村民都擁擠到大隊彩排預演,結果,有人發現大隊部東廂房套間裡有人住,接下來又發現原來是支書的大公子冷戰住在那裡。

冷戰是支書的兒子,住在那裡也無人敢攆,再說了,他家裡弟兄三個,那些彩排的村民還以為他家兄弟三人都擠在西廂房睡覺,他大概嫌吵吧。所以,村民也不以為然,更不覺得奇怪。

元宵節過後,大概快到正月底了,大半夜裡,婦女主任突然去了大隊部,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去大隊部,見東廂房套間的燈亮著,直奔了過去,上去就推開了房門,還沒看到冷戰人,就先劈頭責怪:“你拉燈幹啥?”她的聲音低沉而美妙,責怪裡流淌著撒嬌。

這些天,大白天冷戰忙的不見人影,幾乎都是二半夜才回來睡覺,今天也不例外,他剛回來拉開燈,將黑皮包摞床上,正要出去上茅廁,一轉身見婦女主任堵在套間門口,大半夜的,也是嚇一跳。

一看到是冷戰,婦女主任怔住了,緩過神,才笑問:“你小子咋睡這兒?”

冷戰知道,眼前的婦女主任還不知道他辭職的事兒,便順手推舟說:“同辦公室的李老師來親戚了,我臨時在這湊和一下。”

臨時湊合?臨時湊合也應該回家裡湊合,怎麼會在這偏僻冷清的大隊部湊合?

婦女主任將信將疑,當她打量了一下套間的擺設,以及那床輔,便心知肚明,那根本不是臨時湊和,完全是長期居住的陣式。所以,她的將信將疑立即變成了疑竇頓生,但她是婦女主任,也是經過世面的人,雖然懷疑,卻不說出口。

“冷不冷,注意保暖。”婦女主任打量著冷戰床上的鋪蓋。

那鋪蓋是從他在學校床上的原班鋪蓋搬過來的,他白天在磚廠,吃飯回家,晚上在大隊部睡,家裡人還以為他去學校睡呢。

“沒事兒,只是湊合幾個晚上,李老師親戚一走,我就搬回學校住了。”冷戰笑說。

婦女主任已經心知肚明,就是不說破。

冷戰也從婦女主任的神色上也看出來她已看破,只是不說破罷了,這樣最好。

婦女主任又扯了幾句關心冷戰的話,便離開了。

冷戰將婦女主任送出了門,說了一句慢走,直奔茅廁,憋壞了,婦女主任再多磨蹭一會兒,恐怕就尿褲裡了。撒了尿返回到套間裡,坐在簡陋的床上,拉過被子蓋住腿,儘管他此刻又累又冷,心裡卻七上八下起來。他早聞自己的伯跟婦女主任有一腿的傳言,這大半夜的婦女主任一個人躥到大隊部來,也許是與人偷情吧。

如果伯真與那婦女主任真有一腿,自己辭職辦磚廠的事兒,伯很快就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