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了子夜,他嘩啦一下拉開了房門,隔窗將母親喊醒,打了聲招呼,不等父母回話就匆忙跑出了家門,跑來學校,因為這裡有牽動著他心絃的小精靈。

這可把李慶賓給嚇到了。

這麼晚了他冷戰來學校做什麼?他這貨這是從哪來的?該不會從楊老師的屋裡來吧?

所以,從一聽到冷戰的聲音,李慶賓的心裡,說不出的憤怒和仇視。

假如說他白天還曾對冷戰呵護鳳鳴有過心存感激,對冷戰過份熱情鳳鳴而感到恐懼,而此刻,感激已不復存在,恐懼也被仇視給代替了。但他生性軟弱,不管是憤恨和仇視,都只隱藏在心裡的最深處,並用厚厚的軟弱和卑微來掩蓋在上面,表面上永遠呈現給別人的都是軟弱、卑微和平易近人。

於是,李慶賓拉亮燈,下床開門,用極度關心的語氣問:“這麼晚了,你怎麼進來的?”

“先進到高中,從中間的矮牆上跳過來的。”冷戰說著,開始解衣服。

初中的東邊是高中,中間只有一矮牆之隔。矮牆的兩邊是兩個學校的體育場。上體育課的時候,兩個體育場的學生能彼此隔著矮牆看到對方。冷戰的近門伯伯就在高中看大門,李慶賓是知道這個的。

冷戰剛開始為民辦教師時,隔三差五的到學校與他李慶賓擠在一張單人床上睡覺,晚上李慶賓是天南海北的侃,古今中外的侃。

可那時,李慶賓的心裡是喜歡與冷戰侃大山、侃野史的。有時,他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想把冷戰這個唯一的聽眾給留下來。

所以,被李慶賓一建議,冷戰便真的在布簾裡又鋪了張床,兩人同室而居,兩張床相隔不到三尺,二人躺在床上,一伸胳膊就能牽上手。有時候,李慶賓侃野史的時候,二人躺在各自的床上還手牽著手,那真是親蜜無間。

學校老師在背後都說他們二人情投意合,跟小兩口似的。

偶爾的,二人中哪個因為有事而沒有住校,另一個人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而此刻,對於冷戰的到來,李慶賓內心深處卻翻騰洶湧著仇視,翻騰洶湧著鳳鳴的悲慘結局。儘管那悲慘結局是他的空想像,但他白天卻從冷戰的眼睛裡看到了鳳鳴的悲慘結局。

但這一切,李慶賓都是在心裡翻騰,他的面上,仍然風平浪靜。

“我不讓你回去,你還非要回去,這大半夜的怎麼又來了?”李慶賓很關心的問。

若是過去,沒有睡意的李慶賓,會迫不及待的盼著冷戰來,冷戰一來,二人躺在床上,李慶賓便開始口若懸河起來。

但現在,他雖面帶笑意的將一個枕頭扔給了冷戰,卻不想多說話。因為那笑意是偽裝的,一旦開口說話,就會暴露他的真實。

“傳說鳳鳴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這是真的嗎?”冷戰一躺在床上就直入主題,他想了解鳳鳴,可又不能直接問鳳鳴,他便想方設法的繞著圈子問。

“不清楚。”李慶賓沒好氣的說。

可他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是瞪眼說瞎話。

他這個做舅舅的怎麼可能不清楚鳳鳴家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