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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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定下就好了。”冷德金說。
“不急,挑最好的。”一個村幹部討好說。
“唉,兒大不由爺,誰知道他心裡咋想的。一個伏假見了好幾個,見面禮沒少搭,他一個沒相中。”冷德金嘆息一聲說。
“愁啥,憑咱冷戰的模樣兒,還有咱家這條件,公家的女孩咱也挑著找。”一個村幹部給冷德金戴高帽。
……
冷德金也知道他們是討好自己,給自己戴高帽,聽著卻很受用。事實上他心裡也認為確實如此,冷戰的模樣和身高都像他娘,不僅長得俊,還是高挑個,他又正值韶華如東,那模樣好看的,就別提了。都是女大十八變,這男大也十八變。
冷戰上高二的弟弟名叫冷暢,正躺在堂屋西間的床上,就著跳躍的燈光,心不在焉的看《少年維特的煩惱》,廚房的對話他也模模糊糊的聽個大概,特別是聽到“媳婦”二字,比哥哥只小三歲的他好像天生就早熟,青春年少的身體裡立即迸發出一股勢不可擋的激情和衝動,又聽到外間的父親和幾個村幹部的對話,他突然像受了刺激的小馬駒,一個打滾跳躍,騰的下床,三步兩步奔到廚房。
“媽,剛才說什麼媳婦?哥哥找到媳婦了?”冷暢急促而激動的問。
當孃的最瞭解自己的兒子。這個老二,不僅長得像他爹,性子也像他爹,有心機。
“安心看你的書吧,明天正式開學了,你哥不定親,你急也沒用。”王美蘭說著,拉滅廚房的燈,走了出來。
冷暢被母親搶白了兩句,此刻是一臉的無趣和失望。他實在不明白哥哥瞎挑什麼,只要是漂亮妞不就行了,哥哥這一挑撿,也耽誤他這個做弟弟的大好事。
不行,他有權力和責任催促哥哥快點找個女孩定親,因為和他同齡的男孩幾乎都定親了,村裡的同齡人或同學們每每說起自己的那個她的時候,那一臉只可意會不可表達的幸福,真是讓他羨慕的想跳河去洗澡。
可在農村,卻有個不成文的風俗,哥哥姐姐不定親結婚,弟弟妹妹就不能越界先熟,除非是窩囊無能的家庭,弟弟妹妹可以越過做老大的哥哥姐姐們先熟。但是,凡是被弟弟妹妹越過自己先熟的哥哥姐姐們,不是無能醜陋就是有缺陷或傻子,在農村這叫做小麥比大麥先熟。
可小麥比大麥先熟的家庭是被周圍人看不起的,都是村裡的窩囊廢。可他的父親可是村支書,他們家可是村裡有臉面的家庭,父母可丟不起那個人,決不可能容忍他這棵小麥比哥哥那棵大麥先熟的。
冷暢想到這裡,轉身奔向西廂房,他要勸說哥哥,即使不體涼父母的苦心,也要為他這個可憐的弟弟著想呀,可冷暢剛要舉手敲門,屋裡的燈光突然熄滅了。
冷暢無奈,只得悻悻的作罷。院裡是一片黑暗,只有從堂屋映出來的一片昏暗的燈光,他直奔堂屋的燈光而去,回他的西間了。
此刻,冷戰躺在黑暗之中的床上,反反覆覆的思想著。他之所以躺在黑暗之中思想,是害怕燈光窺見他此刻的激動和幸福。
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思維往往最接近理智和清醒,他要重新認識一下他對鳳鳴的痴迷現不現實,可不可能結出善果。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他也在心中不停的試問自己,這世上的凡塵俗子,真的有前生前世嗎?真的有前生的約定嗎?真的有命中註定的緣份嗎?
冷戰反反覆覆的思想著,夢中的前生,夢中的那個女孩,現實中的鳳鳴,像走馬燈一樣不停的在他面前移動、彙集、交融,最後在他身體裡凝聚成了一種巨大而強烈的思念。儘管他對人有前生前世表示懷疑,可他堅信,青春男女之間一定存在著一種不為自己的主觀思想所能控制的緣份。這種緣份一旦形成,一旦種植在人的靈魂深處,那是人世的任何力量都無法將其斷開和扭轉的。
冷戰堅定的認為,他與鳳鳴之間就存在著這樣一種命中註定的緣份。如果這一生不與鳳鳴白頭偕老,那任何一個女孩都不能帶給他冷戰那種心跳和震憾的感覺。他痴迷這種感覺,他狂熱這種感覺。如果沒有這種感覺,那他冷戰的靈魂將沒有鮮活可言,將沒有強烈的激情和狂野的力量來面對這漫長的一生。
冷戰躺在黑暗中,難以入眠,他身體裡奔騰著的濤天巨浪,不停地拍打著他的靈魂,怎麼也不能平靜下來。
他聽到幾個村幹部離開了,聽到父親送他們出院門關院門的聲音。
他想快點入睡,想進入夢裡。快子夜的時候,他還是沒有睡意,他的眼前都是鳳鳴。
他感覺這一夜都不會入睡。
鳳鳴,鳳鳴……他默唸著,突然坐了起來,掀開被單,跳下床,呼的拉開破舊的窗簾,望著窗外的漫漫長夜,對夢中女孩的思念又一次溢滿長空。